4.困顿的泥潭(第9/26页)

面对国际上指责卡尔迈勒是傀儡政权的代表,卡尔迈勒回击道:那些把社会主义革命政权骂为傀儡的人,本身就是帝国主义的傀儡!他们对阿富汗人民所做的一切,就是把阿富汗重新拉回四分五裂的过去!

就这样,卡尔迈勒遭到了全体阿富汗人的唾弃。阿富汗人骂他是“萨戈”(普什图语中即“狗”),阿富汗的知识分子宣称:“卡尔迈勒是苏联人的俘虏,与人民完全隔绝。”阿富汗人不要一个用苏联人口气说话的伪总统,他们需要的是让苏联人滚出去,彻底地滚出去。

事实上,卡尔迈勒明白,自己就是个傀儡,事无巨细,都得听苏联顾问的命令,甚至他的私人保镖、保健医生、厨师都是克格勃派来的。卡尔迈勒每次离开办公室都要得到苏联顾问的许可,这哪里是阿富汗总统,简直是苏联人的囚犯。曾经采访过卡尔迈勒的一位记者这样描写道——卡尔迈勒已成为克里姆林宫的俘虏和唯命是从的听差。连卡尔迈勒的父亲都忍无可忍,对他大发脾气:“你不要再带俄国人进我的房子了!”

战场上苏军和阿富汗政府军连连失利,游击队的活动日渐频繁,人民民主党政府内部又派系林立,搞得卡尔迈勒焦头烂额。在巨大的压力下,他患上了心脏病和血癌。在外交场合出现时,他脸面浮肿,两眼淌泪,精神恍惚,让人感觉仿佛垂死一般。据说,有一次,绝望中的卡尔迈勒在办公室里举起手枪,对准太阳穴试图自我解脱。他刚想扣动扳机,手枪就被人夺走了;卡尔迈勒回头一看,夺去自己手枪的人竟是他的苏联厨师。身为傀儡,想死也难。

卡尔迈勒试图以死解脱,阿富汗人民民主党内部和苏联并没有宽容他。1981年10月,一向与卡尔迈勒不和的总理苏丹·阿里·基什特曼德与卡尔迈勒发生冲突,两人大吵一架。这次争吵以后,基什特曼德一气之下抛开政务,前往莫斯科“治病”,一住就是两个月。随后,苏联人从莫斯科给卡尔迈勒下达了如下命令:必须与基什特曼德合作。让卡尔迈勒更为气愤的是,在基什特曼德回国后,拥护基什特曼德的人日益增多。1982年3月,在人民民主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上,代表们举行秘密投票,要卡尔迈勒下台,气得卡尔迈勒跑到会场大骂一通,从此忧愤交加,彻底一病不起。这样一个傀儡对苏联到底还有多少价值,克里姆林宫的主人自然心中有数。

只是,克里姆林宫的主人此时同样心有余而力不足。

1982年5月,卡尔迈勒在结束访问民主德国返回阿富汗的途中,在莫斯科停留了一个月。按照苏联的指示,他要在莫斯科休养一段时间,接受苏联医学专家的一系列身体检查和治疗。在苏联,卡尔迈勒最后一次见到了勃列日涅夫。勃列日涅夫已经76岁了,虽然老态龙钟,却依然不肯放弃苏联的最高权力。他满脸无法掩饰的病容,随着病情加重,语言已经发生障碍,说话吐字不清,思维能力衰弱,甚至丧失自制能力,变得暴躁易怒,行动缓慢,上下楼梯困难。为了缓解病情,勃列日涅夫开始服用安眠药,这最终加速了他的死亡。

在一个正式会议场合,卡尔迈勒代表阿富汗政府授予勃列日涅夫一枚红旗勋章。他表示,全体阿富汗人民由衷地感谢苏联为阿富汗的和平而做出的长年努力;阿富汗人民相信,在两国的共同奋斗下,幸福与和平必将降临在阿富汗。勃列日涅夫脸上挂着木呆呆的表情,双手颤抖着接过这枚勋章,突然间,两行热泪涌出眼眶。

就在卡尔迈勒向勃列日涅夫授勋的同时,开战以来苏军对潘杰希尔最大规模的一次进攻已告失败。流泪的勃列日涅夫似乎看到,胜利离苏联越来越远了。

接受了卡尔迈勒的勋章后,垂老的勃列日涅夫抓紧时间在一切场合履行自己作为苏联领导人的职责。1982年5月,勃列日涅夫在苏联共青团第十九次代表大会上发表讲话;同月,他会见越南共产党总书记黎笋,黎笋授予他一级胡志明勋章和越南劳动英雄称号;9月,勃列日涅夫会见访苏的印度总理英迪拉·甘地;11月,勃列日涅夫在克里姆林宫庆祝十月革命65周年招待会上发表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