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1558年(第57/96页)
“可培根没说他们要去加来港。”
“没有。”
雷金纳德雀斑点点的脸气得变了形。“但是他心里有数。我打赌菲尔伯特也知道,所以才把船货卖给咱们。”
“菲尔伯特自然知道,那个满嘴谎话、表里不一的新教徒骗子,”罗洛怒火中烧,“这是抢劫。”
主教说:“果真如此,你们能从菲尔伯特那儿把钱要回来吗?”
“没门,”雷金纳德答道,“像咱们镇子,契约一立就决不许食言,就算买卖有诈也不行。契约是神圣的。”
罗洛是法律出身,他知道父亲说得没错。“值季法庭也会判定交易合法有效。”
朱利叶斯又问:“要是你的钱收不回来,你欠爱丽丝·威拉德的钱能还的上吗?”
“还不上。”
“而你把修院抵押给她了。”
“是。”
“上午爱丽丝·威拉德跟我说修院如今归她所有了。”
“叫她害眼疾。”雷金纳德赌咒。
“也就是说她所言不虚。”
“是。”
“雷金纳德,你可是说好了要把修院归还给教会的。”
“朱利叶斯,别跟我诉苦了,我刚亏了四百镑。”
“威拉德说是四百二十四镑。”
“不错。”
朱利叶斯似乎认为这个数目很要紧,罗洛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苦于没机会问。父亲急得坐不住,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我发誓我要跟菲尔伯特算账,叫他知道,诓骗我雷金纳德·菲茨杰拉德绝没有好下场,我要亲眼看着他遭殃。办法嘛我还没想到……”
罗洛突然灵光一闪,张口说:“我想到了。”
“什么?”
“我知道怎么跟菲尔伯特算账。”
雷金纳德站定了,眯起眼睛瞧着罗洛。“你有什么主意?”
“菲尔伯特那个书记员多纳尔·格洛斯特,今天下午在‘屠宰场’喝醉了,他刚在菲尔伯特的女儿那儿碰了一鼻子灰,怀恨在心加上酒后失言,说科布利一家跟朋友一起礼拜。”
朱利叶斯主教怒不可遏。“礼拜?没有神父主持?那可是异教!”
“我一追问,多纳尔马上改口说就是些聚会,然后一副心虚的样子,不肯再说了。”
主教说:“我早就怀疑那些鼠辈秘密搞那些新教仪式。那地点、时间,还有哪些人?”
“我也不知道,”罗洛答道,“不过多纳尔知道。”
“他会松口吗?”
“兴许会。他跟露丝求爱不成,对科布利一家也不必忠心耿耿了。”
“那就问问看。”
“我去找他,我找奥斯蒙德跟我过去。”奥斯蒙德·卡特是守卫长,身材高大,嗜好暴力。
“那你怎么跟多纳尔说?”
“我就说现在怀疑他崇拜异教,除非坦白交代,否则就要拉去受审。”
“能吓得住他吗?”
“还不吓得他屁滚尿流。”
朱利叶斯主教若有所思:“说不定可以趁此机会灭灭新教徒的威风。很不幸,现在天主教会处于守势。加来失守,害得玛丽·都铎女王民心尽失;王位的正统继承人苏格兰女王玛丽·斯图尔特不久又要在巴黎举行婚礼,那个法国夫君会招致英格兰百姓反对。而威廉·塞西尔爵士那伙人正东奔西走,鼓动大家拥戴亨利国王的私生女伊丽莎白·都铎。所以呢,眼下打击王桥的异教徒,有助于振作天主教徒的士气。”
罗洛寻思:这么说,我们既报了仇,也履行了天主的旨意。他心中一阵痛快。
父子俩所见略同。雷金纳德说:“去吧,罗洛,马上。”
罗洛披上外衣,出了门。
会馆就在街对面。郡长马修森的厅堂设在一层,他手下有个书记官保罗·佩蒂特,负责处理信函,并把文书依序仔细存放在柜子里。马修森对菲茨杰拉德一家并非唯命是从,偶尔还会顶撞雷金纳德爵士,称自己乃是为女王效力,并非为市长卖命。幸好这天郡长人不在,罗洛也不打算派人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