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1558年(第59/96页)
罗洛坐在床边说:“基督会救你,但你要实话实说。多纳尔,你摊上麻烦了。”
多纳尔不知所措。“什么麻烦?”
“你不记得之前在‘屠宰场’跟我说什么了?”
多纳尔一脸慌张,回忆着说:“嗯……模模糊糊……”
“你说你跟科布利一家去做新教礼拜。”
“我可没说过!”
“我已经禀报给朱利叶斯主教,你要以异教罪受审判。”
“不要!”审判的结果很少是无罪。普遍认为,要是无辜,一开始就不会摊上麻烦。
“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我句句属实。”
奥斯蒙德插嘴说:“要不要我打一顿,他就招了?”
多纳尔吓得魂飞魄散。
这时门口传来他母亲的声音。“奥斯蒙德,谁你也别想打。我儿子是遵纪守法的市民,本本分分的天主教徒,你要敢碰他,倒霉的是你。”
这是虚张声势——奥斯蒙德打人,从来不会倒霉。不过多纳尔却有了底气,好像没那么怕了。“我从来没去过什么新教礼拜,不管是跟菲尔伯特·科布利还是别人都没去过。”
格洛斯特太太说:“醉话不能做凭据,你非要当真,最终是自己让人笑话,小罗洛。”
罗洛暗地里诅咒一声。竟然叫格洛斯特太太占了上风。看来不该来多纳尔家里问话,他有母亲撑腰。不过这也好办。他罗洛要替一家人报仇雪耻,才不会让区区一个妇人挡住路。他站起身说:“多纳尔,把靴子穿上,跟我们到会馆走一趟。”
格洛斯特太太说:“我也去。”
罗洛说:“你不许去。”
格洛斯特太太眼里写着挑衅。
罗洛又说:“要是让我在那儿看见你,就连你一起逮捕。多纳尔去亵渎主的礼拜,你一定知情,那可是犯了包庇之罪。”
格洛斯特太太再次垂下眼帘。
多纳尔蹬上靴子。
罗洛和奥斯蒙德押着他踏上主街,向北走到十字路口,从地下入口进了会馆。罗洛派了一个守卫去叫父亲。没过几分钟,雷金纳德爵士同朱利叶斯主教一起到了。雷金纳德一派和颜悦色:“怎么,小多纳尔,希望你有所觉悟,对咱们全盘交代吧。”
多纳尔声音微颤,却不肯示弱。“喝醉酒时说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但我清楚事实,我从来没去过新教礼拜。”
罗洛又担心起来,怕没法叫他松口了。
雷金纳德说:“有样东西要给你瞧瞧。”他说着来到一扇大门前,拔掉沉重的门闩,打开门说,“过来瞧瞧。”
多纳尔不情愿地走了过去,罗洛也凑了过去。只见里面的房间没开窗户,屋顶高高的,地面是硬土;屋里散发出陈旧的血腥味和粪臭味,像进了屠宰场。
雷金纳德问:“看到棚顶的钩子没有?”
大家都抬头望去。
雷金纳德说:“你的双手会反绞着绑在背后,系手腕的绳圈往钩子上一套,把你整个人吊起来。”
多纳尔呻吟一声。
“当然了,疼得你生不如死,不过肩膀还没那么容易脱臼——没那么快。脚底下绑上大石头,让关节越发疼痛难忍。要是昏死过去,就往脸上泼冷水,把你弄醒——别指望解脱。下边不断加重,疼得越来越厉害,这时候手臂才脱臼。都说这是最可怕的。”
多纳尔脸色煞白,但还不肯就范。“我是王桥市民,没有宫里的命令,你不能对我用刑。”
这话不假。要用刑,得有枢密院准许;虽然底下常常对这条规矩视若无睹,但王桥人人晓得自己的权利。要是没有准许就对多纳尔用刑,一定闹得沸沸扬扬。
“傻后生,准许我说拿就拿。”
“那就去啊。”听他嗓音尖细,确是害怕,但还是铁了心不松口。
罗洛心下黯然:怕是只能放人了。为了恐吓多纳尔认罪,他们已经穷尽了办法,可惜还是功亏一篑。看样子菲尔伯特是不会遭报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