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1558年(第56/96页)
罗洛十分诧异。大家都认定了多纳尔和露丝会喜结连理;毕竟伙计娶东家的闺女是天底下再平常不过的。“她父亲不同意?”
“我能给他当个好女婿,就凭我对生意了如指掌。可惜菲尔伯特嫌我不够虔诚。”
“啊。”罗洛想起在新堡看戏的那一幕。多纳尔显然是乐在其中,科布利一家拂袖而去,他的确一脸不情愿。“可你说你是被露丝回绝了。”罗洛本以为多纳尔模样英俊多情,会是女子梦寐以求的对象。
“她说一直把我当兄弟看待。”
罗洛一耸肩。爱情里没有道理可讲。
多纳尔精明地盯着他:“你对女子没什么兴趣嘛。”
“对男子也没有,这是你的言外之意吧。”
“一时想到而已。”
“没有。”罗洛打心底里搞不懂男女之事有什么大不了的。自渎不过像吃蜂蜜,带来些许甜头,但想到和女人或者男人交媾,他只觉得有些可厌。他宁愿独善其身。要是修院还在的话,他说不定就当了修士。
“真走运,”多纳尔酸溜溜的,“一想起废了那么些工夫讨好她——假装不爱喝酒、跳舞、看戏,去跟他们做无聊的礼拜,跟她母亲聊家常……”
罗洛脖子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多纳尔刚才说“去跟他们做无聊的礼拜”。科布利一家是那种自以为有资格对宗教发表意见的危险分子,这一点罗洛早就知道,只是对他们在王桥的亵渎之举,他此前一直无凭无据。他兴奋莫名,极力掩饰,装出漫不经心的口气:“想来那些礼拜确实无趣。”
多纳尔立时反悔:“我想说的是聚会。他们怎么会做礼拜呢,那可是异端之举。”
“我明白你的意思,”罗洛答道,“不过也没有规定不准大家聚在一起祷告、讲道、唱赞美诗。”
多纳尔举起酒杯送到唇前,又放下了:“瞧我胡诌呢,”他眼神慌张,“一准是喝多了。”他费力地站起身。“我得回家了。”
“别走,”罗洛连忙阻拦;他还想继续打听菲尔伯特·科布利的聚会,“喝完再走嘛。”
多纳尔却慌了神。“得回去睡一觉,”他咕哝,“谢谢你请我喝酒。”说罢就摇摇晃晃地走了。
罗洛啜饮啤酒,沉思起来。不少人猜测科布利一家和亲友秘密信奉新教,不过他们一向行事谨慎,即便有非法之举,也丝毫不露马脚。而只要他们不声张,那就不算犯法。不过,举行新教礼拜仪式,那就不同了,不仅犯了罪,也违了法,将处以火刑。
多纳尔怀恨在心,加上酒后失言,透了口风给他。
多纳尔明天酒醒了之后定然会矢口否认,说自己醉话连篇,罗洛拿他也没办法,不过这个消息总有一天能派上用场。
他得和父亲说一说。他喝光了酒,起身离开。
他刚走回商业街的家门口,正巧遇见朱利叶斯主教。
“我们欢送士兵去了。”罗洛兴高采烈。
“别提那些了,”朱利叶斯语气暴躁,“我有事找雷金纳德爵士。”
显然正在气头上,谢天谢地不是冲着菲茨杰拉德一家。
罗洛引他进了大厅,说:“我马上去叫父亲,您先坐在这儿烤烤火。”
朱利叶斯挥手叫他快去,接着不耐烦地来回踱步。
爵士正在小睡。罗洛叫醒父亲,说主教在楼下等着。雷金纳德呻吟一声,起身下床。“我要更衣,你去给他斟酒。”
几分钟之后,三个男子在大厅里落座。朱利叶斯开门见山:“爱丽丝·威拉德收到加来的消息,圣玛加利大号被法国扣押,船货都拍卖了。”
罗洛心里一沉。“我就知道。”这是父亲的最后一搏,他赌输了。现在可如何是好?
雷金纳德爵士怒不可遏。“搞什么鬼?船怎么会在加来?”
罗洛答道:“乔纳斯·培根跟咱们说了,他碰见那艘船的时候,船长打算去港口小修,所以才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