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遍地都是焦土(第4/8页)
炮击之后,仍得靠步兵。
前两轮总攻,采取的方式是每次一排,逐次攻击,结果每次都有来无回。
这一轮日军也进行了调整。步兵不是一次一排,而是一次三排,每排相距百米左右,前后重叠,形成波浪式攻击。
最前面一波自然在弹雨中灰飞烟灭,但第二波又会迅速端着刺刀冲上来,川军的手榴弹刚好扔完,来不及再回去拿,只好进行面对面的肉搏战。
日军主力师团的野战步兵通常拼刺技术十分娴熟,与之进行肉搏绝对配得上惨烈二字。为了拼掉第二波的鬼子兵,川军一连一百多人仅剩一二十人,结果到了第三波,就怎么也防不住了。张宣武临时从预备队里拨了一个连上去,一场拼杀,川军伤亡三分之二,四十多个日本兵竟然还能剩下二三十个。
幸好这时天已入暮,因炮火无法支援,日军停止进攻,未再派后续援兵。可那一小股钻进来的日本兵总是祸害,不干掉他们,你晚上都不敢合眼。
由于兵力捉襟见肘,王铭章已将师部特务连都派上来,只留一个排警卫,这才保证有足够可用的预备队。即便这样,经一抽再抽,预备队也用得差不多了。
张宣武从预备队中抽出最后一个连,对他们说:“如果你们不能把这几十个敌人消灭,就不要回来见我!”
这个连以逸待劳,士气正旺,扑上去后终于将剩下的日本兵消灭干净,但这个连也损耗了一半多人。
直到这时为止,汤军团还没有现身。
孙震承诺四个小时,只是被逼得没办法才这么说,不过当天汤恩伯确实赶到了孙震所在的临城,汤军团的先头部队也已北援,但他们都被绕到城南的濑谷支队给堵住了。
也不强求马上到,来就好了。
王铭章将张宣武召到指挥所,一进门就握着他的手说:“想不到我们这一点点人竟能撑持一整天,你真有办法,我要为你请功。”
接着又说:“能把今天撑过去就不要紧了,因为我们在城外的部队马上都要调到城内来,至少可以先调进两个半团。”
王铭章的神色很是乐观:“今天我们不足一个团就能撑持一天,明天我们将增加两三个团,还怕什么?如果再把明天撑过去,汤军团的援兵就可以为我们解围了。”
当晚,王铭章预想中的人马果然奉调回援。到达城外时,他们集中司号员,向城内吹奏回归的军号,城内也答以相应军号,全城为之欢腾。
除去伤亡,滕县守军增加到了三个团,但对手也相应加大了攻击力度。
1938年3月17日,日军再度进攻,其炮火之猛,比第一天高出了十倍,全城一片火海,遍地都是焦土,几乎就是一幅焦土抗战的生动画面。
原先还需沿缺口而入,现在已不需要——经过长时间的重炮轰击,城墙直接被轰毁,几乎夷为平地,处处可以攀登,不光是人,连坦克车都可以闯入。
战至下午,守军死伤越来越多,日军在坦克的掩护下,大批涌入。
当天,王铭章战死城内,张宣武等人均负重伤,但滕县保卫战却远未结束。各支失去联系的零星部队各自为战,逐街、逐屋与日军争夺,枪声彻夜不停,一直到3月18日午后,濑谷支队才完全占领滕县。
战前,日军便知道对面之敌为川军,穿草鞋、装备差,本以为立马可下,没料到会遭致“意外的顽强抵抗”,蒙受较大损失,他们也感到很是惊异。
滕县失守。鲁南百姓感觉天塌下来一般,纷纷传闻:“完了,完了,王师长(王铭章)牺牲了,士兵跟鬼子拼开了刺刀,现在死的人可多啦,城破了!”
王铭章死时,连遗体都没能抢得出来。孙震后来派人化装混入已沦陷的滕县,通过青帮的关系帮助寻找,最后通过一枚金质袖扣及水晶私章,才得以确认身份。
滕县一役,包括城外作战,川军共伤亡万人,已基本失去正面堵击能力,之后便调往徐州休整,未能参加著名的台儿庄战役。
邓锡侯、孙震去鲁南后,留守山西的川将是李家钰。
川军北上之后,虽然原有计划完全被打乱,但邓、孙还算是直线运动,李家钰则是绕了好几个弯。先是奉命归第一战区节制,一战区长官部在郑州,等他率部乘车赶到河南后,突然又来一道命令,重新把他归入了第二战区,于是再回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