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阳嘉新制(第4/8页)

汉代还有另一些考试记载。如《后汉书·周防传》:“防年十六,仕郡小吏。世祖巡狩汝南,召掾史试经,防尤能诵读,拜为守丞。”《翟酺传》:“(安帝)时尚书有缺,诏将、大夫六百石以上,试对政事、天文、道术,以高第者补之”,翟酺以试对第一拜尚书。汉代又有童子郎科。《后汉书·左雄传》:“汝南谢廉、河南赵建,年始十二,各能通经,雄并奏拜童子郎。”《三国志·魏书·司马朗传》:“十二,试经为童子郎。”又灵帝好文,设鸿都门学,引诸能为书画、辞赋、尺牍者居之,令州郡征用。据《后汉书·蔡邕传》:“臣每受诏于盛化门,差次录第;其未及者,亦复随辈皆见拜擢。”是亦有考试之法。又《隶释》六《议郎元宾碑》:“(阙)孝廉,亢弘名于三署,扬清历于海内,除仓龙司马。诏(阙),试经第一,卫尉察尤异。”其详情莫名。又《北堂书钞》卷七九引《钟离意别传》:“意举孝廉,有诏试,意为天下第一”,其本末亦不得知。以上多系一时之事而非经制,但亦可以反映其时选官中,考试之法应用的普遍程度。

总之,在顺帝阳嘉以前,汉代选官中就已经存在着射策、对策、史书之试、笺奏之试等考试选官之法了。它们对岁举制度的变迁产生了深远影响。对策之法,在西晋初年被应用于秀才一科,详后;而阳嘉孝廉察举改革所建立的“诸生试家法、文吏课笺奏”之二途,十分明显,前者当源于太学及明经、博士之射策,后者当源于公府试令史及三署孝廉郎选尚书郎的笺奏之试。阳嘉新制就是在这一基础之上得以诞生的。

三、等第与黜落

考试之法是否成立,应有相应标准,这就是程式化的考试内容、等第区分以及黜落之法。

太学射策有甲、乙、丙科之分及黜落之法。《汉书·儒林传》:“其不事学若下材及不能通一艺,辄罢之”;又平帝时“岁课甲科四十人为郎中,乙科二十人为太子舍人,丙科四十人补文学掌故云”。《史记·张丞相列传》记匡衡从博士受《诗》,“才下,数射策不中,至九,乃中丙科。”是曾被黜落八次。明经之举,与之略同。《后汉书·顺帝纪》:“以太学新成,试明经下第者补弟子。”是此科亦有下第者。博士由太常选试。如伏恭、张玄以策试第一为博士,李封以策试第二为博士。《后汉书·朱浮传》:“旧事,策试博士,必广求详选,爰自畿夏,延及四方,是以博举明经,唯贤是登。”既然“博举明经,唯贤是登”,自然有擢优黜劣之法。《北堂书钞》卷五六引《汉官仪》:“公府掾试博士者,拜郎中也。”此语又见《汉旧仪》。“试博士”,意思是“试于博士”,即由博士来考试他们。查《通典》卷二九《职官十一》“三署郎官叙”:“公车特征贤良方正敦朴有道高节,公府掾曹试博士者,亦充兹位。其下第,白衣试博士者,皆拜郎中、中郎。”公府掾及白衣试于博士之下第者,拜为郎中。《书钞》引《汉官仪》及《汉旧仪》有脱略。《后汉书·戴凭传》:“郡举明经,征试博士,拜郎中。”戴凭当即试于博士下第拜郎之一例。

贤良对策有等第之分。如公孙弘对策,太常奏居下第,而武帝擢为第一;盖宽饶及鲁丕均策在高第。但除言事激烈而开罪权贵者之极少特例之外(如王莽时之申屠刚),似未见对策不中而不得除官者。

《说郛》三十五元人虞裕《谈撰》:“熙宁末,洛中有民耕于凤凰山下,获石碣,方广二尺余,乃妇人志其夫墓之文……文曰:汉进士曹禋墓志铭。君姓曹氏,名禋,字礼夫,世为洛阳人。二十八岁两策不举,卒于长安道中……”年代仅记有“丙子年三月十八日”。有人以此为西汉贤良赴长安对策不中之实例。(5)汉之察举确有称“举进士”者。《三国志·吴书·孙坚传》注引《续汉书》:“察孝廉,举进士。”但墓志铭自曹操禁碑后方行于世,西汉不见。又“君姓曹氏,名禋,字礼夫”语与汉碑不类。汉碑一般作“君讳某,字某”,无“君姓某氏,名某,字某”之句式。此类句式北魏后所见渐多。如北魏《司马景妻孟氏墓志铭》:“夫人姓孟,字敬训”;北魏《鲁孔子庙碑》:“君姓李,字仲碇”;犹无“氏”字。唐《浪踪先生元真子张志和碑铭》:“玄真子,姓张氏,本名龟龄。”故曹禋墓志铭虽曰“汉进士”,其间疑有阙误,仍不宜视为汉人。叶梦得《石林燕语》卷九云:“汉举贤良,自董仲舒以来,皆对策三道……当时未有黜落法,对策者皆被选,但有高下耳。”贤良对策有求言之意,故虽有等第以崇优异,但劣者仍不黜落,以示言路广开之意。如东汉皇甫规对策,讥刺权贵梁冀,遂被贬为下第,但仍不黜落,拜为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