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伊卡洛斯的翅膀(第14/17页)
另一些久经考验的佼佼者也是如此。有那么一大批野心家、仇敌、阴谋家存在,共和国的风仍然狂暴不定。但库里奥和凯利乌斯都精于应付不断变换方向的潮流,懂得何时该坚持立场,何时该顺应新的风向。原则很少成为他们前进的障碍,两人的关系就是一个例子。他们都认识到,对方是有用的盟友,虽然在克洛狄乌斯死后的那些危急日子里,在共和国处于无政府状态的时候,两人曾站在对立的阵营中。库里奥是克洛狄乌斯的老盟友,对死去的朋友依然忠诚。他也成了寡妇富尔维娅的极大安慰,两人后来结了婚。另一边,凯利乌斯对克洛狄娅及其兄弟的仇怨仍在继续。公元前52年,在担任保民官时,他调动了自己所有的资源支持米洛。虽然如此,一年后,当凯利乌斯急缺豹子的时候,库里奥想也不想,悄悄把自己的20头转给了他。两面下注从来都是政治家惯用的聪明手法。
于是,在这个时期最重大、最难解决的问题上,事态显得更加微妙。可笑的是,正是凯利乌斯将它摆在了台面上。公元前52年中期,罗马人听说了恺撒在阿莱西亚的胜利。很久以来,这个城市一直为高卢的阴暗前景担忧。知道复仇的野蛮人军事联盟不可能扫荡南方了,罗马人大大松了一口气。元老院主持了投票表决,设定20天的感恩时间。保民官凯利乌斯又提出了补充法案,给予恺撒一项特别的权利——与10年前那次不同,允许他不回罗马,待在高卢参加执政官选举。另外9名凯利乌斯的保民官同事支持这个法案,使它成了法律。
然而,问题并未消除。相反,它在元老院造成了逐月扩大的裂痕,观点的对立显得越来越危险,最终把全体罗马公民牵扯进来,一起摇摇摆摆地站到了无尽深渊的边缘。危机的关键是一个简单的事实。如果恺撒可以从高卢直接第二次当上执政官,那么,在两个职务间,恺撒并没有一个无公职的时期。许多人觉得这是不可容忍的,因为只有平民才可以被告上法庭。凯利乌斯的法案刚刚通过,加图便跳起来反对。他没有忘记恺撒在第一个执政官任期的罪行,也不打算原谅他。10年过去了,恺撒的敌人一直希望能够控告他。如今,这一天已临近,他们可不愿让猎物轻易溜掉。
很多人想调和这不可调和的事端。在提出法案时,凯利乌斯得到了西塞罗的鼓励。后者认为自己是恺撒和加图共同的朋友。当然,调和者中最重要的是庞培。在危机重重的几个月里,他成功平衡了老盟友和恺撒的老对手——谁会忘掉加图呢?——间的利益。如今,他赢得了渴望已久的无上权威,绝不希望被迫在支持者中的对立派别间做选择,从而毁掉自己的地位。可是,尽管他装聋作哑,困局依然在发展。在对恺撒的未来辩论时,双方都不肯让步,都认为自己绝对正确。
恺撒仍在高卢艰难跋涉,浴血奋战。对这位罗马人的总督来说,当前的事态简直是一种侮辱:他在前方作战,还不得不防备后方,以免被像加图这样留在罗马的小人暗算。10年来,他一直在为共和国的利益殚精竭虑,难道罗马打算用审判来报尝他?米洛的案例是前车之鉴:广场被严密保卫起来,辩护律师受到恐吓,匆忙地做出判决。一旦恺撒被判有罪,他的战绩对他没一点儿帮助。那些小人不曾策划过军团对敌人的伏击;不曾把军团鹰旗插在北方冰冷海水之外的地方;不曾在一次战斗中击败过两支庞大的野蛮人队伍。但他们会欢呼恺撒的流放,任他同瓦莱斯那样的人为伴度过余生,任他的梦想在马赛的阳光下消磨殆尽。
然而,恺撒越是吹嘘他那骄人的成就,他的敌人越是讨厌他。在恺撒的背后,军队无声地支持他的要求。跟着恺撒东征西讨那么多年,他的军团训练有素,久经战阵。通过非法征兵,军团也膨胀了很多。如果恺撒能以执政官的身份回罗马,他便可以强使一些法律通过,让他的老兵获得土地;他本人则有了一支后备武装力量,其规模甚至令庞培相形见绌。为避免这种状况发生,加图和他的盟友们愿尽一切努力。有关恺撒指挥权的辩论没完没了,占据了元老院的每一次会期。应该允许他保留几个军团?什么时候任命他的继任者?恺撒什么时候离开岗位?“你知道它的形式,”凯利乌斯慢吞吞地对西塞罗说,“需要对高卢做出一些决定。接着有人站起来抱怨,于是又有其他人站起来……周而复始。真是一个漫长的、精致的游戏。”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