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伊卡洛斯的翅膀(第16/17页)
又有谁不是这么干的?加图?庞培?还是恺撒?在共和国的全部历史中,伟大的人物努力寻求荣誉,打垮敌人。除了机会增多了,相互摧毁的能力更强了,一切都没有改变。在以后的时代里,罗马人哀叹着自由的丧失,对这悲剧性的事实看得更清楚了。“如今,”在共和国的最后一代人中,佩特罗尼乌斯写道,“整个世界都在罗马人手里:海洋、陆地、星星的轨道。但他们还想要更多。”36想了,得到的就更多;得到的更多,想的就更多。在古代习俗或道德的界限内,满足如此之大的胃口几乎是不可能的。庞培和恺撒是罗马最伟大的征服者,也为自己赢得了前人想都想不到的资源。现在,这种可怕权力的后果已经变得很明显。两人都拥有摧毁共和国的能力,两人都不想这么做。然而,如果说遏制有什么价值的话,那就是逼迫着他们做最坏的打算。因此,恺撒招募了库里奥。赌注如此之高,权力在两人间的分布如此微妙,以至于恺撒希望仅凭着一位保民官的行动,就足以打破那种恐怖的平衡,足以在光荣的和平与无可挽回的灾难间做出选择。库里奥也是这么想的。
但他们的敌人仍决心和他们摊牌。由于库里奥否决了所有剥夺恺撒指挥权的企图,人们要求庞培出手,逼恺撒让步。庞培的反应是躲到了床上。无论他是不是在装病,意大利的确为此焦急万分。在每一个城镇,在这个国家的每一个角落,人们都在杀牲作祭,替伟人庞培祈福。毫不奇怪,“病人”十分感激。到他终于从病房走出来时,他对自己的人望非常自信。他获得了所需要的信心,开始为战争做准备。一个紧张的支持者问他,如果恺撒采取极端做法,进军罗马,他有多少力量可以投入使用?庞培冷静地笑了,告诉他别担心。“我只需跺跺脚,整个意大利就会冒出千军万马。”37
但许多人不像他那么有把握。对凯利乌斯来说,恺撒的军队明显比庞培所能集聚的任何力量都要强。“和平时期,”他给西塞罗写信说,“在投身国内政治时,最重要的是站到正确的那一边——但在战争年代,站到最强一边是最重要的。”38并非只他一人有这种玩世不恭的判断。他的结论是,支持恺撒可以迅速获得权力。由此,急于成功的一代背离了合法的一方。元老院的资深政治家因职位和年龄而荣耀,与年轻一代的关系一直很紧张。如今,在人人都在谈论着战争的氛围中,双方的相互厌恶有了些不祥的内容。
一场激烈的选举使它变得更加明显。竞选的两人一个是多米提乌斯·阿诺巴布斯,自大的现有体制的代表,另一个是年轻的马克·安东尼。在压抑的、看不清未来的夏天,霍腾修斯去世了,留下一座意大利最大的私人动物园、一万瓶酒和一个占卜官职位(augurate)。在共和国似乎面临大难的时刻,少一个占卜官怎么行?通过研究鸟儿的飞行姿态,或闪电的形状,或圣鸡的吃食习惯,罗马的行政官努力解释众神的意愿,找出平息众神怒气的最好方式。而这些要靠占卜官判断和确认。既然这个职位如此尊崇,多米提乌斯认为它理当由自己继承。他的年轻对手不同意。的确,人们还记得这个浪荡公子的种种不名誉的事:他同库里奥的暧昧关系,因为追求克洛狄乌斯的妻子而与他起的瓜葛。但那是狂野的少年时代的事,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服役高卢时,他为自己争得了荣誉。如今,在罗马,他被认为是恺撒最杰出的军官之一。多米提乌斯有元老院的大力支持,最有希望获胜。但安东尼在经过阿莱西亚和其他地方的历练之后,已习惯于同不利的形势抗争。他就是这么干的,也就这么赢得了一场著名的胜利,可与恺撒赢得大祭司的那次选举相提并论。他成了新占卜官。多米提乌斯恨得七窍生烟,而共和国的两派之间的裂痕又扩大了一点儿。
现在,政治生活中的每一次小战斗都有这样的效果。众多的公民无论是否关心这两派,都感到很绝望。“我喜欢库里奥,”西塞罗悲叹道,“我希望恺撒得到他应得的荣誉;至于庞培,我愿为他献出生命。无论如何,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共和国本身。”39但他及同他有一样想法的人又能做什么呢?呼吁和平的人越来越不招人待见。竞争的派别正在走向深渊。他们已头昏脑涨,辨不清方向。杀戮的欲望日渐增强。人们整天在谈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