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伊卡洛斯的翅膀(第13/17页)
躺在科尼利娅的怀抱里,庞培应该知道,美满的贵族生活也不过如此。更让他觉得甜蜜的是这样一个事实:加图——那个声称庞培配不上他侄女的加图——自己曾被科尼利娅的母亲抛弃过。久远的积怨深埋在人们心中。加图和梅特卢斯·西庇阿间没有什么好感可言。虽然如此,当庞培宣布罗马的紧急状态已结束,邀请岳父与他共同担任公元前52年剩余时间的执政官时,加图也无法反对。庞培的做法同宪法并不抵触。共和国生过病,现在已康复了。一切都像又回到了从前。
庞培的同胞们急于相信这一点。有些人一直对庞培的野心疑虑重重,此时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无上权威。看着庞培为他的色鬼岳父所做的一切,高傲的贵族们学会了掩饰他们的轻蔑。对于庞培所说的不符合宪法的任何东西,加图或许仍会赶快捂住耳朵,但总的来看,他第一次准备听听老对手说什么了。无论如何,远方还有恺撒。在高卢,在阿莱西亚的鲜血和烟雾中,庞培的伙伴仍寄望他的友谊。有许多不同的利益集团,许多势不两立的利益集团期待同一个人的支持。
在共和国的历史上,这种情况从未出现过。难怪西塞罗会惊异庞培的“能力和运气,它们使他获得了无人获得过的成就”。30然而,尽管庞培为自己的卓越地位洋洋自得,但是每个争取庞培的眷顾的派别都力图消灭别的派别,迫使庞培只跟自己站在一起。究竟谁在利用谁?现在还没有答案,但很快就会有——达到毁灭及以上的程度。
相互确保毁灭
庞培的大理石怪物完工了,但剧场建造艺术并未完工。野心勃勃的贵族们竞相发扬哗众取宠的洛可可式风格,仿佛建筑的根基不是石头,而是罗马人民的赞赏。库里奥曾是克洛狄乌斯少年时期的亲密伙伴。此时,他造出了最别致的一幢剧院。公元前53年,库里奥还在行省服务的时候,他的父亲去世了。为给父亲的葬礼增光添彩,库里奥在回罗马之前就有了一系列计划。他的剧院完工后,观众们兴奋地发现他们也成了表演的一部分。剧院包括两个舞台,两套观众席位,危险地在一个旋转轴上维持着平衡。两出戏同时上演;到中午表演结束时,巨大的机械曲柄将带动剧院旋转,两个舞台会被扣在一起,合并为一个。“角斗士在上面格斗。罗马人在他们的座位上旋转,其惊险程度甚至超过了台上的角斗士。”一个多世纪后,老普林尼对这种异想天开的设计大摇其头。“而这还不是最令人吃惊的!”他惊叹道,“最不可思议的是疯狂的罗马观众。他们心满意足地坐着,毫不在意那不牢靠的座位。”31
在对不祥迹象十分敏感的罗马,剧院会被看作孕育着危险的奇观吗?它极壮观,又极不稳固。就后来的世代而言,作为共和国的标志性建筑,库里奥圆形剧场是个明显的征兆。事实上,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人们才记得它。那些登上座位的观众们,他们其实冒着摔断脖子的风险。他们知道吗?或许吧。不过,即便真有这样的观众,相关的记录也没有留存下来。共和国的气氛的确焦躁不安,但算不上是末世性的。有必要做出改变吗?罗马的政治体系已存在了差不多500年。它赢得了惊人的霸权,没有一个国王能与之抗衡。它给了每个公民以确切的信心,知道自己不是臣民,不是奴隶,而是一个独立的人。罗马人不相信共和国会灭亡,正如他们不会把自己想象成埃及人或高卢人一样。他们或许会为众神的愤怒而焦虑,但他们不会担心那种不可能发生的事。
因此,尽管库里奥的剧场嘎嘎作响,没有人将它看作不断临近的大灾难。恰恰相反,选民们很快习惯了它的节奏。库里奥的剧场不仅是为纪念死去的父亲,也服务于他的野心。他盯上了保民官的职位。人们曾为庞培的大象落泪,但现在,让珍奇动物流血已成了时尚。为了自己的政治目标,库里奥也投身其中。他特别喜欢用豹子,这一点同凯利乌斯一样;后者不断要求行省提供这种猛兽。两人都很清楚,在选民面前摆阔有多么重要。如恺撒以前做过的那样,为一博前程,他们欠下了巨额债务。过去,这会给他们贴上小人物的标签,但如今,那是正在升起的明星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