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十六(第6/14页)
复毓中丞 咸丰十一年七月二十五日
闻伪忠一股业已全渡赣江以东,其必由广信东归吴、皖老巢,已无疑义。但不知过抚、建等城,仍围攻停留乎?抑长驱不顾乎?
狗、辅等伪五王救援安庆,乃萃倾国之师全力上犯,较之四月之役,凶悍倍之,人众蓰之。二十、二十一日攻扑后濠,均已击退。二十二自巳刻至五更,猛扑一昼夜。虽经竭力击退,而危险万状,思之心悸。计月黑雨夜更有数番猛扑。多都护一军粮路已断,尤属可虑。湖北自润帅病笃,尽留李部专顾上游,不复下援皖北。众论皆求鲍军回援安庆,弟以鲍公甫抵瑞州,尚未见仗,不宜遽调。且恐忠逆徘徊抚、建,回窜瑞、临,故屡信令鲍公暂驻临江,未遽檄调也。惟多公粮断,恐难久支,多危则舍弟一军尤孤。俟忠赋去踪稍远,不能不调鲍回援。安庆实关东南全局,非官、胡之责,非阁下之责,亦尚非弟之专责;而弟等四人皆不能不力任其责者也。
复胡宫保 咸丰十一年七月二十五日
接二十日惠书,又见所与季帅书中亲笔数行,知尊恙血止而咳加,夜不成寐。始意立秋前后痊减,必可日起有功,今沉绵若此,远近廑系。援贼于二十、二十一日扑安庆后濠,均经击退。
此间拟调鲍军援皖,因瑞贼甫渡赣水以东,恐其徘徊抚、建,回窜瑞、临,则为害更烈。不得不留鲍久驻临江、樟树等处,以待忠逆之远扬,然后调霆回皖。缓急节奏似不得不如此。前函请希公东来,今闻尊体未愈,又不作是望矣。
复左季高 咸丰十一年七月二十六日
顷接惠书并谢恩折稿,即发人代缮,只改去“附驿”字样,以二十八日专差拜发。
狗、辅诸贼援安庆,二十、二十一日猛扑后濠,均经击退。二十二日自巳刻至五更扑攻一昼夜,凶悍异常。虽经竭力击退,而思之心悸。闻贼计乘雨乘夜再扑数次,不知能终御却之否。多公为桐贼所牵,不能援怀;金逸亭克德安后会剿随州;成大吉等七千人剿黄州掠野之贼,不克东下。四顾各路,终不能不调鲍军回援怀、桐。应俟忠逆远扬,抚、建无再犯之虞,瑞、临无回窜之患,然后调霆军回皖耳。
论者皆欲借贵部一破狗、辅。弟以景,婺不可撤防,且妄思阁下伺隙入吴,故未徇众议。姚君二字之短良确,然在时流中已极难得,祈阁下奖借成之。润帅病极可危,奈何!
与王子怀 咸丰十一年七月二十七日
宋滋九侍讲朴实耐劳,好善若渴,实为朋辈不可多得之才,亦为珂乡培裨风气之彦。国藩去年得与共事,常以务实相切磋。不谓伤痊未久,疾疫相缠,哲人沦逝,而其家亦死丧频仍。不独人琴怆怀,实于皖南人才风俗均有关系,想阁下亦闻而哀感也。
汪、方两农部与柯小泉同来一晤,已于七月中旬同返徽州,将料理家事再来东流营次。徽城克复已近三月,而居民寥寥,疾疫流行,道殣相望。即徽籍之转徙他处者,亦复或病或故,凶问不绝。岂兵后孑黎劫数尚未满耶?幸年谷丰熟,秋后归里,稍有资藉,足慰仁廑。滋九现拟照伤后病故奏请议恤,然不足以答其劳,表其志也。
致何愿船 咸丰十一年七月二十七日
陈心泉太守本经李希庵中丞奏调皖营,鄙意则欲其留官江西,振式浮靡,俾吏治日有起色。现咨商毓中丞会衔奏留,计日当可入告。希庵求贤若渴,专函来商请以心泉畀皖。大约以心泉为守兼优,无论在江在皖,在营在官,决不至不得行其志也。
《朔方备乘》前闻周志甫略述端绪,兹读凡例,益得仰窥纂述之精。意重缮一通,纸本工资所费不乏。又张君《游牧》、《地形》二记,刻资无以取给,兹特寄百金稍助缮刻之需,惟希存纳。其《朔方备乘》之表七卷、图说一卷,国藩思钞一分以启蒙昧。可否分手另钞,觅便寄南?其写人之资,容日寄京。周志甫及莫君子偲现寓此间,朋游尚不寂寥。惟俗务纷繁,无暇一理旧业,日就荒芜,用为内疚。
与何镜芝 咸丰十一年七月二十七日
闻近日热河夏间亦酷热异常,果否?又闻圣躬欠安,常服药否?自到承德后,较之在圆明园时圣躬康胜若何?祈示及一二,以慰私忱。德安克复,随州、黄州当亦不能久踞,鄂中可望肃清。安庆之贼坚忍迥异寻常,不知何日果能告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