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十六(第8/14页)
复鲍春霆 咸丰十一年八月初八日
二十七日雄师可渡河追剿忠贼,刻下想已追过抚州矣。国藩于初五日赴安庆,此间一切平顺。初三日申刻多军克复桐城,初四日水军克复池州府城。阁下在内地办事尽可放心,不必挂念江边之事。俟贵军追至河口,将忠逆及湖、坊两股尽行驱逐后,必须大为歇息,乃可另剿他处,以阁下盛暑行兵过于劳苦也。
复左季高 咸丰十一年八月初九日
日来欲请贵部接办忠逆一股,纷纷正无定计,幸阁下素有特识,或不致摇惑莫决。此间自安庆克复,多军于初三日克复桐城,水师于初四日克复池州府,皆不战而自溃。大约北岸之庐江、无为州,南岸之青阳、铜陵,皆有瓦解之势,惜兵力不能遽及耳。
至于南岸大局,池州既克,无论攻宁国,攻芜湖,皆有进兵之路。惟侍、忠二逆及闽、汀数股皆在金、衢,信,饶一带,江西之后患方长。阁下与鲍军肃清信属,驱贼出境后,应令鲍军仍来江滨,而雄师屯驻广信附近,保河口之厘金,固江西之腹地。且俟饷源有着,积欠稍清,再图进取。尊意以为何如?
复李希庵中丞 咸丰十一年八月十二日
四眼狗上窜鄂疆之说,此间不甚得确耗。黄州有成、蒋、毛等万余劲旅,又拨彭星占等十营,大咨又有初旬亲率东来之说,必足破贼无疑。闻多军追贼,擒斩至三四千之多;杨七麻一股已由潜山分支下去。若贵军与多军上下夹击,狗可屠也。
池州既复,石埭、太平等处纷纷薙发投诚。南北两岸事机正顺,满拟天心大转,而忽闻鼎湖弓剑之痛,不知中外臣民何以无福若此!现以哀诏未到,难遽设次成礼。国藩以初七至安庆,将即在城中列幕为位也。
来示安庆府事主稿入告,仆意孙君尚是鄂员,不如即调陈心泉太守来署斯篆。陈君寒士,在京负债未清,急思得缺,沾升斗之禄,以清积累。前此敝处咨商之件,非我与阁下争贤才也,乃为心泉谋一实缺,暂缓入营也。兹令其署安庆府,则不背阁下之原奏,又不拂诸君子之雅托,似属面面俱到。
复毛寄云中丞 咸丰十一年八月十四日
接奉惠书并寄示疏稿,敬承一切。阁下于敝处二、三贤者阐扬不遗余力,具此好善之诚,终收得人之报。梓里何福,备蒙洪钧乐育,感佩无量。
安庆克后,弟于初七日来皖犒师。池州府城亦于初四克复,桐城、铜陵等县先后告克,捷书络绎。方幸化险为夷,大局可转,乃十一早忽闻鼎湖弓剑之痛,中外民生无福,遘此大变,天崩地坼,攀号莫及。念我大行皇帝即位一纪,备历多难,无日不在忧危之中。去岁避狄迁岐,含悲忍辱。忧能伤人,遂损圣寿。此盖臣子之隐憾,敷天之至痛。现于皖省设立帐殿,俟奉到哀诏,即行成礼。
此间各军欠饷极巨,又初克数城,诸务纷繁。以国恤重典,未遑料检庶事。弟离京日久,思北上一修壤奠,又奉文停止叩谒。傍徨震越,若迷所从。知爱如君,何以惠示?
复胡宫保 咸丰十一年八月十七日
戈什哈归,接复书,敬悉玉体未愈,业经奏请开缺。本拟请筱岑兄赴鄂诊视,乃日内北风大作,侍在安庆不能得东流老营一信。议定在安庆省城举行大丧典礼,而一切供帐、布匹、器具均不能来,文武员弁、书吏、关防亦屡催未到,遗诏、部文亦尚未奉到。
安庆拨人进攻庐江、无为州,亦以无饷不能成行,诸用焦闷。日内尊疾少减否?总祝天相吉人,神佑劳臣。希庵纵接鄂席,仍仗我公卧护鄂事,希帅出剿皖境,东南大局乃有可为耳。
国藩疮癣久不愈,宵无佳眠,昼辄废事。祁、徽及安庆各军欠饷过多,鲍军亦欠六个半月,实不知所以善其后。遏密之变,时艰愈亟,果能上法世、圣两庙,髫龄践祚,匕鬯无惊,则犹不幸中之幸也。
复左季高 咸丰十一年八月二十一日
弟以初七日来安庆,十一日惊闻鼎湖弓剑之痛。因东流太窄,即在安庆省城设次成札,一面扫除帐殿,一面饬东流文武均来安庆齐集哭临。乃北风大作,八日无一来者,而帷幕初就,弟甫于今日成服。拟在城内则用地方官礼制,一出城则用军营礼制。奉旨停止叩谒梓宫,拟专差进京具折恭慰圣孝,并代兄办一折。前后所奉部文及新主寄谕,兹专人送上。八辅赞政,时事弥艰,而吾辈适当重任,深用惶惧。但祝如世、圣两庙,冲龄践祚,匕鬯无惊,则中外蒙福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