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谋不臧 山穷水尽(第16/39页)
问:孙副长官,你为什么不把打哈尔滨计划,向杜长官建议,也许会被採纳。
答:杜聿明这种人有胆量去做吗?我绝不相信。我再告诉你一个事实;松花江北岸大桥底下的陶赖昭桥头堡,我在那裏摆了三百人,到今天与长春失去联络半年多了,到现在还在坚守着。共匪发动攻势时,杜聿明曾让我把这三百人撤到德惠,我没有撤;我们如不想光复松花江以北地区那没话讲,如将来还想接收北部,还想拿哈尔滨,有这个桥头堡就有用了,将来作战时,不知可省多少力量,可以少死多少人。陶赖昭桥头堡那裏有粮食、有弹药、有水、有发电设备,这是日本人预备和俄国人作战经营的永久工事;共匪如想拿这桥头堡,林彪非準备牺牲很多人不可,我有一万分把握,共匪不会随便去攻这个桥头堡。(笔者按:孙立人作此项谈话时,係在民国卅六年六月,事逾一年,迨民国卅七年十月廿三日,共匪宣称已佔领长春时;笔者在南京看到报载,我空军飞临长春上空,侦查确实情况时,见长春市区沉寂,有如一座死城,已看不到大建筑物上的国旗;但在松花江北岸陶赖昭桥头堡上,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帜仍在迎风招展。笔者看到这则新闻,心中酸了好一阵子,东北之败乃至全国之败,决非败在前线战士,乃败在高级将领争权夺利,败在经济紊乱,败在封疆大吏的腐败⋯⋯)
问:农安之役究竟是怎么会事?
答:(孙立人好像不太自然,回答时亦不像其他问题那么「斩钉截铁」与雄辩滔滔,他讲了几句,笔者并没有捉住话的中心,只好像是说:「当时长春、德惠等地仍有共匪大的部队,新一军如移师农安,德惠等地共匪亦将跟蹤而至等」。)
问:在杜长官与孙副长官之间,是否有人在挑拨离间?
答:谁在挑拨?我知道他们在造谣,说我接近民主同盟份子,那完全是胡说八道。
笔者鑒于孙立人那种义愤填膺的样子,自知劝也劝不了,乃行告辞;在廿余年后的今天,来检讨这件事,在客观上杜聿明与孙立人均有责任,但孙立人究属部下,以下抗上更难为人所谅解,中国人为什么就没有对事不对人的肚量,为什么就没有事过之后原谅对方的胸襟,而拿国事作为个人洩愤的对象,国家失败了,个人难道就可独善其身吗?
东北国军重要将领失和情形,被林彪打听得一清二楚,于是他便大胆的在东北施展陆上「跳岛」战术;越农安打怀德,越长春打四平,越四平打铁岭,越瀋阳打锦州⋯⋯终致糜烂了整个东北。孙立人在铁路宾馆盘桓了一阵子后,深感无聊,不久便称病辞职去了南京,他深蒙最高当局的器重与爱护,改任陆军总部训练司令到台湾来练新军。杜聿明也于陈辞修将军出主东北行辕后因病去职到了北平。杜聿明与孙立人的先后离开东北,代表了国军在东北全盛时代的结束,也代表了混乱失败时代的开始;这距杜聿明率师于卅四年十一月十六日出关还不到两年,这距吉长大捷,兵临松花江畔才整整一载;局势就这样转变了,好像一霎眼便全变了,不要说东北老百姓蒙在鼓裏,就是身为记者天天在各处跑来跑去的人,也为这突变所惊愕。杜聿明率师出关时,今日克绥中、明日佔兴城的声威到哪裏去了!吉长大捷时,那种作扇形扩展的雄风何在!东北局势变了!全中国局势也跟着变了!
我迄今仍然清清楚楚记得,把母亲临时缝的羊毛坎肩往贴身一裹,披上大衣便匆匆就道时的情景;也记得车过山海关时的意气飞扬;更记得在瀋阳街头见到低头躬腰的日本人时,内心那种满足!我忘不了四平街解围后,在陈明仁(在瀋阳作四平街胜利游行)游行花车上,那种兴高采烈的滋味!也忘不了「公主屯」之役后的悲愤!更忘不了乘飞机告别瀋阳时的黯然神伤!
(原载《传记文学》杂志总第126期,1972年)
徐蚌会战国军失败的最大癥结
——邱清泉对黄伯韬见死不救之谜
起舞
徐蚌大会战揭幕前夕,国军黄伯韬兵团在碾庄被围,终至全军覆没,实为徐蚌会战中的一件大事。假如当时黄伯韬部从连云港能顺利开到徐州集结,国军能完成徐蚌会战的预定部署,战局便将完全改观。当时国共双方用在这一战役的兵力,都逾五十万人以上。但因国军装备远优于共军,如运用适当,很可能一举而将陈毅刘伯承部予以歼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