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是你的俘虏(第36/47页)
“你是天主教徒,弗雷泽先生?”他知道答案。斯图亚特家族信奉天主教,他们的追随者里几乎没有例外地保持同样的信仰。没等到弗雷泽回答,他起身走到角落里的书架前。那是母亲给的礼物,他平时很少会读,所以让他找了好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他将一本小牛皮封面的《圣经》放到桌上的蓝宝石旁边。
“弗雷泽先生,我个人倾向于接受你作为一个绅士的许诺,”他说,“但你应当理解,我需要考虑到我的职责。”
弗雷泽长久地注视着那本《圣经》,然后抬起眼睛看着格雷,一脸无法解读的表情。
“是的,我很明白,少校。”他安静地说道,一只大手毫不犹豫地放到《圣经》之上。
“我以万能的主的名义发誓,奉我主圣言,”他很坚定地说,“宝藏之事正如我所言相告,”火光之中他深邃叵测的双眼炯炯地闪着亮光,“我以我对天堂的祈望发誓,”他柔和地说,“如今那宝藏正沉睡在海里。”
托雷莫利诺斯开局
法国人的金子之事既已尘埃落定,他们恢复了先前建立的例行程序,先就狱中囚犯的各项事务进行正式而简短的谈判,继之以非正式的交谈,往往再加上一局象棋。今晚,他们离开餐桌时仍旧在讨论着塞缪尔·理查森的大部头小说《帕梅拉》。
“你觉得这部书的篇幅,对于故事的复杂性来讲是否合理?”格雷问道,一边靠近餐柜上的烛台,点燃了一支方头雪茄,“毕竟这对出版商来说肯定是笔巨大的开支,况且还要读者花费大量的功夫,读这么长的一本书。”
弗雷泽笑了。他没有抽烟,但今晚他选择了波特酒,声称那是唯一不会被烟味改变口感的酒。
“有多长——一千两百页?哎,我想是的。要指望在很短的篇幅里准确地描写一个人复杂的一生终非易事。”
“不错。不过我听说过这样的理论,说小说家的功夫在于对细节的艺术性筛选。你不觉得如此的长篇也许暗示着作家在筛选上的懈怠,因而意味着其功底欠佳?”
弗雷泽思考着,一边慢慢地抿着那红酒。
“我确实见过这样的例子,”他说,“作者试图用泛滥的细节来淹没读者,从而换取其信服。但我不觉得这部书属于此列。书里的每个角色都经过仔细的设计,所有事件看似都对故事很有必要性。所以我的回答是否定的,我认为某些故事确实需要更大的空间来讲述。”他又抿了一口,笑了起来。
“当然,在这个问题上我承认我有偏见,少校。就我当时读《帕梅拉》的境况而言,如果它有两倍那么长我都会欣然接受。”
“那又是什么境况?”格雷噘起嘴,小心地朝天花板吹出一个烟圈。
“我在高地的一个岩洞里住了七年,少校,”弗雷泽苦笑着说,“那时候每次我手头最多只有三本书,却要陪伴我一个月之久。是,我是对长篇大作情有独钟,不过我也必须承认那不是一个普遍的偏爱。”
“你说得一点不错。”格雷赞同着,一边眯起眼睛,顺着第一个烟圈的轨迹又吹了一个。没有击中,第二个烟圈飘走了。
“我记得,”他接着说,狠狠地抽了一口雪茄,把烟吸了出来,“我母亲有个朋友——在母亲的客厅里看见了这本书——”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试着吹了一个,新的烟圈成功地撞上了上一个,把它冲散成一朵小小的云,他随即满意地哼了一声。
“那是亨斯利夫人。她拿起了书,看了看,做出那种许多女士常有的无助的表情,说道:‘哦,伯爵夫人!您敢于尝试如此巨型的小说,实在是太勇敢了。我恐怕一辈子都不敢去读这么厚的书啊。’”格雷用假声模仿完了亨斯利夫人,清了清嗓子,放低了声调。
“我母亲回答,”他继续用平常的嗓音说,“‘不用担心,亲爱的。你要读了也理解不了。’”
弗雷泽笑了起来,接着咳嗽了一声,挥挥手驱散了又一个烟圈所剩的残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