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埃莉斯·德·拉·塞尔的日记(第17/63页)

让我恼火的是梅·卡罗尔本身。

在此期间,海伦在宅邸的底楼开始了新生活。她发现那些仆人甚至比楼上的贵族还要傲慢,而且不得不说,她在假扮我的侍女这方面实在算不上出色。她行屈膝礼的姿势五花八门,而且时不时会朝我投来惊恐的目光。海伦还有不少要学的,这点毫无疑问。还好卡罗尔一家既傲慢又自满,他们觉得海伦是个“典型的法国人”,将她的天真也归咎于此。

这时韦瑟罗尔先生敲了敲门。

“你的衣着得体吗?”我听到他说。

“是的,先生,请进来吧。”我答道。于是我的保护人走进门来——然后立刻遮住了眼睛。

“活见鬼,孩子,你说你衣着得体的。”他粗声粗气地说。

“我的确衣着得体啊。”我抗议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穿着睡袍呢。”

“是啊,可这样没什么不得体的。”

他捂着眼睛摇摇头。“不,听着,在英格兰,我们说‘你衣着得体吗?’意思就是‘你穿戴整齐了吗?’”

梅·卡罗尔的睡袍把我的身体遮得严严实实,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想让韦瑟罗尔先生丢脸。于是他退出门去,过了一会儿,他又敲了敲门。这次他走进门来,拉过一张椅子桌下,而我坐在床尾。我上次见他是在我们到达伦敦的那个晚上,我和海伦走进就餐室的时候,他的脸变成了甜菜根的颜色,而我和海伦看起来脏兮兮,乱糟糟的,就像——卡罗尔太太是怎么说的来着?——“猫儿的玩具”。于是我迅速编了个故事,说我们在从多佛到伦敦的路上遇到了强盗。

我的目光扫过餐桌周围,看着那些与我阔别了十多年的面孔。卡罗尔太太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她丈夫也一样。两人的脸上都挂着英格兰的上流社会所喜爱的那种困惑的微笑。但梅·卡罗尔却长大了——甚至可以说,她看起来比她来凡尔赛的时候更傲慢了。

与此同时,韦瑟罗尔先生不得不假装知道我会来,又以担心我的安危为借口掩饰了他显而易见的惊讶。卡罗尔一家摆出困惑的表情,问了一连串试探性的问题,但他和我自信十足地编了一通谎话,顺利避免了我和海伦被当场扫地出门的后果。

说实话,我觉得我们真是一对好搭档。

“活见鬼,你以为你这在玩什么把戏?”这时的他开了口。

我盯着他的眼睛。“你很清楚。”

“拜托,埃莉斯,你父亲会杀了我的。我可不是他身边的红人。说不定我哪天起来,会有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父亲那边已经没问题了。”我告诉他。

“那列文夫人呢?”

我咽了口口水,努力不去思考列文夫人的事。“也没问题了。”

他瞥了我一眼。“你不打算告诉我具体细节,是么?”

“对,”我告诉他,“你不会想知道的。”

他皱起眉头。“好吧,既然你都来了,我们应该——”

“你可以放弃送我回家的打算了。”

“噢,我倒是很想送你回去——但送你回去只会让你父亲起疑,到时候我的麻烦就更大了。就算卡罗尔一家没给你安排任务……”

我轻蔑地昂起头。“给我安排任务?我又不是他们的农奴。我是埃莉斯·德·拉·塞尔,大团长之女,未来的大团长。他们无权指挥我。”

他翻了个白眼。“噢,别自以为是了,孩子。你现在在伦敦,是他们家的客人。不仅如此,为了找到拉多克,你还得借用他们的关系网。如果你不想让他们指手画脚,或许你就不该把自己摆到这个位置上。”我本想抗议,但他抬起一只手,阻止了我。“听着,想要成为大团长,你要做的可不光是学学剑术,再摆出一副大人物的样子。重要的是交际手腕和政治才能。你母亲明白这一点。你父亲也很清楚,现在轮到你学习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