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耐辛(第4/7页)
“然后他认识了这个女孩……她当时还只是个小女孩。她就像蜘蛛网或者海里的浪花一样,与“脚踏实地”这个词毫不相干,她的想法和她说的话总是一下飞到这里、一下飞到那里,期间没有任何停顿,而且还看不出个中有什么关联。我以前光是听她讲话就累得要命,但骏骑却会带着微笑,惊奇地看着她。或许是因为她完全不觉得他有什么好敬畏的,或许是因为她并没有特别想赢得他。总之,当时有一大堆更适合婚嫁、出身更高贵、头脑更好的贵族小姐都在追求他,他却选了耐辛。而且他当时结婚的时机根本不对,有十几个可能借着通婚来结盟的对象,他娶了她就一切结盟的可能性都没了。他完全没理由选择在那个时候结婚,半点理由都没有。”
“仅仅因为他想娶她。”我说,然后后悔得真想咬自己的舌头,因为切德点了点头,然后稍微晃了晃自己,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的眼睛不再望着火,而是看着我。
“唔,不说那些了。我不会问你是怎么让她这么印象深刻的,也不会问是什么改变了她对你的想法,但她上个星期来找黠谋,要求他承认你是骏骑的儿子和继承人,并且让你接受王子应该接受的教育。”
我一阵晕眩,是墙上的织锦挂毯动了,还是我眼睛花了?
“他当然拒绝了。”切德无情地继续说下去,“他试着向她解释为什么绝对不可能这么做,但她只是不停地说,‘但你是国王啊!对你来说怎么会有做不到的事?’‘贵族绝对不会接受他的,那样会造成内战。而且你想想,把一个完全没有准备的男孩一下子丢进这一切,对他会有什么影响?’他这样告诉她。”
“哦!”我安静地说。我不记得前一刻我感觉到的是什么,是欣喜、愤怒?还是畏惧?我只知道那感觉现在已经消失了,留下一种奇怪的赤裸的空虚感,并对自己之前居然会有那样的感觉而感到羞辱。
“当然,耐辛完全听不进他的话。‘那就让那男孩做准备,’她告诉国王,‘等他准备好了,你再自己下判断。’这种要求只有耐辛提得出来,而且还当着惟真和帝尊的面。惟真静静地听她说,他知道她的要求不会有结果的,但帝尊就气得要命,他太容易激动了,就连白痴也知道黠谋不可能同意耐辛的要求。但黠谋知道什么时候该妥协,所以在除此之外的其他方面他都对她让步了,虽然我想他主要是想让她闭嘴。”
“在所有其他方面?”我呆头呆脑地复述。
“对,很多方面,但有些有助于我们,有些会给我们造成损失,或至少会对我们带来某种讨厌的麻烦。”切德的口气既气恼又欣喜,“我希望你白天可以抽得出时间来,小子,因为我可不想为了她的计划牺牲我自己的计划。耐辛要求让你接受适合你皇室血脉的教育,而且宣称要亲自教你,包括音乐、诗词、舞蹈、歌唱、礼仪……我希望你比我当年更能忍受这些东西。不过学这些东西对骏骑似乎不会造成困扰,有时候他甚至能把这些知识发挥在很有用的地方。但这会花去你白天很多的时间,而且你还要当耐辛的侍童,虽然你现在当侍童年纪也太大了,但她坚持要这么做。我个人是认为她觉得很后悔,想弥补过去失落的时光,不过这种事情从来都行不通。你武器训练课的时间得减少,博瑞屈也得另外找一个马僮了。”
我才不在乎武器训练,切德常对我指出,一个真正高明的刺客是可以在近身的情况下安静地完成任务的,如果我掌握了这方面的诀窍,我根本就不用对任何人挥舞长剑。但我跟博瑞屈相处的时间——我又突然有那种奇怪的感觉,那种说不清自己有什么感受的感觉。我有时候挺恨博瑞屈的,他专横、独裁、麻木不仁,他希望我做到十全十美,却又老实而不客气地告诉我说不管我做不做得到我都不会因此得到奖赏。但他也很坦白、很直接,相信我可以做到他的要求……
“你大概在纳闷她替我们赢得了什么好处。”切德浑然不觉地说下去,我听见他声音里有压抑着的兴奋,“我已经试着替你要求了两次,但两次都被拒绝,不过耐辛对黠谋唠叨个不停,直到他投降为止。是精技,小子。你要接受精技的训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