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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会为了狩猎而诱发异变吗?”鲁本问道。他的脑子里思绪纷繁。嘴里似乎涌动着麋鹿甘美的鲜血,那头麋鹿眼神驯顺,它不是凶手,而是凶手的食物。杀戮不可避免,是的。麋鹿从不作恶,它没有邪恶的气息,完全没有。

“不,”马尔贡回答,“他们不会。他们狩猎时和平常一样,但我和他们不同。当我听到森林的召唤,感受到猎杀的诱惑,异变就会到来。我爱它。但部落里的人却深以为异。他们认为这是专属于神的特权。他们不会模仿我。他们做不到。”

“那么这是变异带来的另一个惊喜。”劳拉说。

“是的,”马尔贡说,“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新的造物。”他停了一下,然后继续讲下去。

“噢,那段岁月里,我发现了很多东西。

“最开始,我并未意识到自己不会死去。我的确观察到,部落里的人在战斗中几乎刀枪不入。只要变身为狼,石斧与投矛都不能撼动他们分毫,无论受了什么样的伤,他们最终总会活下来。当然,我也获得了同样无法解释的强健体魄。但无论是以狼的形态还是以人的形态,我恢复的速度总是比他们快得多,不过在那时候,我还没明白这可能意味着什么。

“当我离开他们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自己还将在这片土地上游荡无数个世纪。

“但是关于我在那座岛上的遭遇,还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他热切地看向鲁本,“也许有一天,当你的哥哥在暗夜中深受灵魂的折磨,你可以转告给他。这件小事我从没对任何人讲过,但是现在,我想告诉你们。”

费利克斯和蒂博如痴如醉地紧盯着他,好像猜不出他接下来打算说什么。

“岛上有一位祭司,”他说,“或者现在我们所说的萨满。作为某种神使,他会喝下一些致幻的植物汁液,陷入癫狂与恍惚。我几乎从没注意过他。他从不伤害任何人,大部分时间他都双眼发直,沉醉在那个极乐天堂里,在泥土或海滩的沙子上画一些只有他自己才懂的符号和标记。事实上,他拥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他从不挑战我的权威,我也从不质疑他的神秘知识。当然,我并不相信有什么神祇,这一点从未动摇。我已经得到了那股力量,完全靠我自己。

“可是当我离开时,我把权柄交给别人,准备启航前往大陆,那位萨满却来到海滩上,当着全部落的人叫住了我。

“在那个庄严肃穆甚至有点催人泪下的仪式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怪人,喝多了致幻剂,疯疯癫癫,说话语无伦次,呃,谁都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但他还是来了,他成功吸引了在场每一个人的注意力。然后他指着我说:‘你偷走了神赐给我们的力量,神会惩罚你。’

“他告诉大家:‘这个人不是神。’

“他厉声喊道:‘无神者马尔贡,你再也无法死去。神已经裁决,你永不会死去。总有一天,你会乞求死亡,但它已抛弃了你。无论你至何方,行何事,你不会死去。你将成为怪物,不为自己的族人所容。那股力量会折磨你,让你不得安宁。因为你私自偷走了神祇专赐给我们的力量。’

“全部落的人都被激怒了,他们义愤填膺,却又不知所措。有人想揍他,想把他赶回自己的棚屋里去,但有人非常害怕。

“‘神已经告诉了我,’他说,‘他们在嘲笑你,马尔贡。无论你至何方,行何事,他们永远会嘲笑你。’

“我有些发抖,但我没有完全明白这是为什么。我向他鞠躬,感谢他的神谕,心里却觉得他是个可怜虫,然后我转过身,准备离开。在那之后的很多年里,我再也没有想起过这个人。

“终于有一天,我重新想起了他。可是时隔多年,我已经不太记得他和他说过的每一个字。”

马尔贡再次停下来,叹了口气。

“一百多年后,我回到那座岛上,想看看我的族人——我这样称呼他们——过得怎么样。整个部落已经彻底消失,现代智人占领了那座岛屿,留下来的只有一些野人的传说。”

他的视线扫过鲁本和斯图尔特,最后在劳拉脸上逗留片刻。

“现在,该换我来提问了,”他说,“请问,从这个故事里,你们学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