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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上,说起这些事,她突然哭了。她请求鲁本变身,带着她再去森林的高处。他照办了。他们在高高的树枝上游荡了好几个小时。她有些恐高,为了挡风,她戴着手套,穿着黑色紧身户外服。如果暗处真有窥视的眼睛,黑衣就是她的保护色,就像鲁本的深色皮毛一样。靠在他的胸口,她再次号啕大哭。她说她愿意接受狼的礼物,哪怕冒着死亡的风险也在所不惜。等到费利克斯回来,如果费利克斯知道答案,如果费利克斯能指导他们,如果费利克斯知道该如何……他们讨论了好几个小时。最后,她终于耗尽精力,平静下来。他带着她回到地面上,来到他经常独自觅食的小溪边。她在冰冷的水里洗脸。他们坐在遍布苔藓的石头上,他细细向她描绘听到的一切,熊在不远处酣睡,小鹿无声地掠过暗处的阴影。

最后,他带着她回家。他们再次在餐厅里做爱,炉火在古老庄严的中世纪黑壁炉里熊熊燃烧。

大抵来说,她不算快乐。但绝非不快乐。

她选来当作办公室的那间卧室已经修整一新,添置了玻璃桌面的办公桌,几个可爱的木质文件柜和带脚凳的大安乐椅,十分适合阅读。美丽的古董家具收到了地下室里。

他们谁也没动玛钦特的旧房间。鲁本回到大宅之前,已经有人收拾了玛钦特的所有个人物品,可能是律所的人。现在,那是一间漂亮宽敞的卧室,装饰着粉色印花棉布和白色花边窗帘,白色大理石壁炉靠在墙边。

费利克斯的旧书房在走廊西北角,那里如今是大宅的圣地,包括毗邻的几个房间。

劳拉和鲁本总是一起做饭,一起处理所有杂务。所有真正花时间的问题,几乎都由高尔顿打理。

她为何能轻易接受狼人残暴的一面?

劳拉承认,她想了很多,却没有找到答案。她说,她深爱着鲁本,永远都不会离开他。那简直就不可想象。

不过是的,她的确想过,每一个日日夜夜,她想着,向伤害过我们的人复仇,这样的欲望藏在我们心头,多么残忍,而一旦屈从于这样的欲望,它又会带来什么。

是的,她希望他的猎杀止步于森林之内,希望他永远别再听从神秘声音的召唤。但她无法解释那些声音从何而来,而每一天的新闻都在添油加醋,极尽详细地描述狼人的“介入”带来的无尽“余波”。

媒体对狼人案受益者的兴趣不亚于对受害者的关注。美景山的那位老妇人曾经遭受残酷的折磨,狼人是她的救星。现在,她的精神已经恢复,她同意接受媒体采访。对着镜头,她坦率地说,狼人应该被活捉,而不是像野兽一样被击毙。如果狼人真被当局抓住,她愿意付出全部财产去支持他,保护他。在北滩第一个“接触”狼人的苏珊・拉森也大力呼吁“安全”捕捉狼人。对拉森来说,他是“那个很绅士的狼人”,因为他轻轻触碰了她,安慰了她。与此同时,网上和YouTube上出现了狼人粉丝团,至少已有一位著名摇滚歌星为狼人谱写了歌曲,“狼人情歌”,很快还有更多歌曲出炉。脸书上有狼人专页,YouTube上有狼人诗歌大赛,五花八门的狼人主题T恤铺天盖地。

快到周末的时候,西蒙・奥利弗打来电话,说产权公司已经准备好了尼德克角的所有文件,只等签字。鲁本同意了西蒙的安排,但他隐隐有些疑惧。

费利克斯怎么办?那可是费利克斯,真正的费利克斯。这幢大宅不是应该属于他吗?

“现在这个问题无法解决,”劳拉说,“我觉得你应该去产权公司签字,让他们办理转移手续。记住,费利克斯无法合法地获得大宅。他不能接受DNA测试,无法证明自己与玛钦特的亲属关系,更不能证明他就是费利克斯・尼德克本人。他必须从你手里买下这幢房子。从现在开始,这地方就是你的了。”

产权公司的事没花多少时间。他们告诉鲁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办完手续可不常见,不过这么多年来,这幢大宅一直在同一个家族手里,流程也因此变得更简单。鲁本按照他们的吩咐签完了所有的字。

现在,尼德克角已正式归他所有。地产税付到了明年年底,保险也已缴纳完毕。

他开车带着劳拉去南边取回她的吉普车和个人物品,劳拉的行李只装了几只盒子,他不免有些吃惊。一半的盒子装的都是法兰绒睡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