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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蕾丝随便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吉姆的说法。吉姆没有说的是,他接受神职时把名下所有的信托基金还给了家族,所以他的意见应该有点儿分量吧?
为了成为神父,吉姆放弃了医学院的学业。相比之下,他在罗马接受的教育几乎可以算是不费分文。他接受神职的时候,家里给教会捐了一大笔钱,不过原本属于他的遗产现在绝大部分都在鲁本名下。
鲁本压根儿就不在乎他们说什么。他脑子里一刻不停地想着费利克斯。从道义上说,费利克斯完全可以向他索要这幢房子。想到有可能失去大宅,鲁本的心都碎了。不过这点儿担忧不值一提。真正要紧的是,如果费利克斯发现了斯图尔特的事情,他会怎么想?
如果斯图尔特发现了自己的真正处境,他又会怎么想?
不过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莫罗克不是说过吗,有时候就是会这样?噢,渺茫的希望。
让鲁本感到欣慰的是,他的家人都在这里,他们的声音填满了阴影重重的巨大餐厅。而且他的父亲很开心,完全不觉得无聊。待在他们身边的感觉真好。喔,真美好。
食物非常成功——煎菲力牛排,新鲜蔬菜和意大利面,还有一大份劳拉的招牌沙拉,制作简单,满载香料。
劳拉开始和吉姆讨论德日进,他们说的话鲁本一半都听不懂。不过他们俩都很享受这番对话,对鲁本来说,这就够了。望向劳拉的时候,菲尔的笑容格外欣喜。菲尔谈起杰拉尔德・曼利・霍普金斯的诗作,劳拉听得全神贯注。当然,格蕾丝另起了一个话头,不过鲁本早就习惯了他们俩各说各的。劳拉喜欢他的父亲,还有他的母亲,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格蕾丝问道,神学和诗歌到底对谁有什么好处。
劳拉回答说,科学离不开诗歌,因为所有科学描述都是某种隐喻。
话题转向阿基姆・亚斯卡医生,气氛开始有点儿尴尬。格蕾丝不想谈起那个人,但菲尔大发脾气。
“那个医生想获得我们的正式许可,把你合法地交到他手里。”他告诉鲁本。
“呃,这事儿已经结束了,不是吗?”格蕾丝说,“我们压根儿就不会考虑这种事。我是说,没有人会同意。”
“正式许可?”劳拉问道。
“是的,就是索萨利托那个冒牌康复中心,他想让我们签一份正式文件。”菲尔说,“第一眼看到他我就知道,那家伙是个骗子。我真的把他从前门的台阶上扔了下去。他竟然敢带着那样的文件来找我们。”
“文件?”鲁本问道。
“他肯定不是骗子。”格蕾丝说。突然之间,菲尔和格蕾丝开始比起了嗓门,互不相让,直到吉姆出来打圆场。是的,那个医生显然才华横溢,在他的领域内知识渊博,不过我们讨论的不是这个问题,他企图让我们签什么文件,真是自不量力。
“好吧,别管他了,”格蕾丝说,“到此为止,鲁本。亚斯卡医生和我只是理念不同,非常不幸,我们完全谈不到一起。”不过她咕哝着,坚持说他是她见过的最优秀的医生之一。只是一提到狼人,他的脑子就有点不正常,真是太遗憾了。
菲尔嗤之以鼻。他不断地丢下餐巾,又捡起来,如此重复,他说那家伙就是个拉斯普京【8】 。
“他有一套理论,”吉姆说,“关于变异和变种人。不过他的证书不太靠得住,妈妈很快就发现了这个破绽。”
“要我说的话,还不够快,”菲尔抗议,“他企图用瞎编的故事掩饰自己的履历,什么苏联解体,什么他丢掉了最有价值的研究成果。全都是胡说八道!”
鲁本起身,放了一张埃里克・萨蒂的舒缓钢琴曲,等他重新坐下来的时候,劳拉正在柔声说着外面的森林。
“等到雨停了,你们一定得再来做客,我们可以安排一个周末,沿着大宅后面的小路去远足。”
吉姆想单独跟鲁本待一会儿,他邀请弟弟天黑以后去森林里走走。
“是真的吗,”他质问,“那个孩子被咬了?”
鲁本沉默片刻,然后告诉了吉姆来龙去脉。现在他已确定,斯图尔特不会因圣血而死,但这同样意味着,斯图尔特会变得跟他一样。听到这个消息,吉姆的情绪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