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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总算找到了,”朱利安上校最后说道,“现在是五点十二分,闯进去刚赶上他们用茶点。最好再等一会儿。”

迈克西姆点起一支烟,把手伸给我,却没有说话。我听见朱利安上校在沙啦沙啦地折叠地图。

“我们完全可以绕过伦敦市区直接到这儿来,”他说,“我看大概能节省四十分钟。头两百英里倒是挺顺当,可一过切斯威克就费时间了。”

一位听差打杂的小伙子骑着自行车从我们旁边经过,嘴里吹着口哨。一辆公共汽车停在街角,两位妇女走了下来。哪家教堂的钟鸣响了五点一刻。我可以看见费弗尔坐在我们后面他的汽车里,身子后仰着抽烟。此刻,我的心里似乎一点感觉也没有了。我只是坐在那儿,观望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街头小景。从公共汽车上下来的那两位妇女沿着街道向前走去。那位打杂的小伙子拐过弯不见了踪影。一只麻雀在马路当中蹦来跳去地从脏土里捡东西吃。

“这个贝克看来是不大懂园艺,”朱利安上校说,“瞧那些灌木长得比墙头还高,应该朝低修整修整。”他把地图折好放回衣袋里,“滑稽,竟选这样的地方休闲养老,离大路近,夹在高楼大厦之间。要是我就不这么傻。在未大兴土木之前,这儿大概是个清雅美丽的地方。附近肯定有上乘的高尔夫球场。”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打开车门,站在道路上说:“喂,德温特,你看现在进去怎么样?”

“听你的吩咐。”迈克西姆说。

我们钻出汽车。费弗尔慢悠悠走来跟我们会合。

“你们等个啥劲呀?害怕了吗?”他问。

没人搭理他。我们这支奇异的杂牌小队伍沿车道向大门走去。我看见房子那边有个草坪网球场,听见传来嘭嘭的击球声。一个男孩的声音在叫喊:“四十比十五,不是三十平。你真笨。不记得把球打出界了吗?”

“他们的茶点肯定已用完了。”朱利安上校说。

他迟疑了片刻,望望迈克西姆,然后拉了拉门铃。

后屋响起了叮当的铃声。过了很长时间,一位非常年轻的使女才打开了房门。她见来了这么多人,不由吃了一惊。

“贝克医生家吗?”朱利安上校问。

“是的,先生,请进来。”

她开了厅堂左首的门,我们鱼贯而入。这一定是客厅,夏天不常使用。墙上挂着一幅肖像,画的是个相貌平平、皮肤黝黑的女人,不知是不是贝克夫人。椅子和沙发上蒙着簇新的印花棉布罩,光彩熠熠。壁炉架上摆着两个男学生的照片,他们的圆脸上微微含笑。屋拐角靠近窗户的地方有一台十分大的收音机,机子上接着电线和天线。费弗尔端详着墙上的肖像。朱利安上校站在空壁炉旁。我和迈克西姆向窗外张望。我可以看见树下的一张帆布睡椅和一个女人的后脑勺。网球场想必就在转弯处,可以听见两个男孩相互间在叫叫嚷嚷。一只非常老的苏格兰犬站在小径中间搔痒。我们等了大约有五分钟。我仿佛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替身,跑到这户人家收募慈善捐款。我还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在我的心里缺乏感觉,没有痛苦。

随后门开了,进来的人中等身材,长脸庞,尖下巴,沙黄色的头发已经花白,身穿法兰绒裤子和深蓝色运动衣。

“对不起,让诸位久等了。”他像刚才的那位使女一样,见来了这许多人,不由微微露出惊讶之色,“门铃响时我正在打网球,只好上楼冲洗了一下。请随便坐。”他转向我说。我拣最近的椅子坐下,等待事情进一步发展。

“这次贸然闯到府上来,你一定觉得我们太唐突,贝克医生,”朱利安上校说,“如此打扰,我深表歉意。鄙人名叫朱利安。这位是德温特先生,德温特夫人,还有费弗尔先生。你最近可能在报上见过德温特先生的名字。”

“噢,”贝克医生说,“对啦,对啦,我想是见过。是关于审讯会之类的事吧?我妻子把全文都看了。”

“陪审团的裁决是自杀,”费弗尔趋前一步说,“可我认为那纯属无稽之谈。德温特夫人是鄙人的表妹,我对她十分了解,她绝不会干那种事情,况且她也缺乏动机。我们希望能问清楚,她在死的那天为什么特意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