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太教徒胸甲案(第7/10页)

我能清晰地听见我的同伴儿此刻嘴里发出粗重的喘气声,可以感受到他的内心是何等的愤怒,我和他都万万没有料到竟然是教授干出了故意破坏公共财产的事情,我也攥紧了自己的拳头表示出我的义愤。安德里亚斯教授,就是这个人,两星期之前还虔诚地向我们大家介绍这座博物馆里独一无二的珍藏,让我们欣赏这副犹太教徒胸甲的圣洁之处,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可现在,他竟然干出了这么让人愤怒的、龌龊的事情。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也太让人想不通了——此刻,白色的电灯光照在这位教授身上,他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做着十分肮脏的事情,这个穿着一身黑的家伙耷拉着脑袋,满头灰白色的头发,胳膊肘蜷曲着。多么伪善,又是多么虚伪,简直就不是人,此刻他正在汲汲以求要在夜间完成的邪恶行动的背后,隐藏着对他的继任者多么大的恶意和阴谋啊。想到此就让人感到心痛,甚至看到这一切都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就是我这个冷眼旁观者,虽然对艺术品鉴赏并没有什么特别敏锐的感觉,也都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有人对年代如此久远的古代遗物故意进行破坏。这一切是那么触目惊心,于是,当我的同伴儿扯了一下我的袖子,示意我跟在他的后面,我们两人轻轻地走出了房间,我顿时感到轻松了许多。一直到我们两人走进我的朋友的办公室,他才开口说话,从他脸上的神情就可以看出,他和我一样,也是一脸的惊愕,对刚才看到的一切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令人厌恶的野蛮人!”他高声喊道。“你相信吗?”

“这太让人惊讶了。”

“他是一个恶棍,要不然就是精神错乱了——反正必然是二者居一。我们很快就会知道是哪种情况了。杰克逊,跟我来,我们一定要把这件邪恶的事情彻底搞清楚。”

过道里有一扇门开着,这扇门是从莫蒂默的房间里直接通向博物馆的秘密入口。莫蒂默轻轻地用钥匙打开这扇门,然后把他脚上的鞋脱了下来,我在后面也照着他的样子脱了鞋子。我们俩蹑手蹑脚穿过一个个展厅里的房间,不一会儿,我们就到了中心展厅,那个穿着一身黑的家伙仍然在弯着身子对着展厅中心的那只玻璃箱,不知在干些什么。我们继续蹑手蹑脚地向前走,离他越来越近,可是尽管我们发出的声音很小,我们还是不能真正做到让他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察觉。当我们距离他还有十二码远的时候,他转身看了一眼,嘴里马上发出了一声嘶哑的恐怖叫声,然后他就像疯子一样跑出了博物馆。

“辛普森!辛普森!”莫蒂默吼叫道,离我们还很远的大门口亮着电灯,灯下突然出现了一个老战士模样、身子站得笔直笔直的人物。安德里亚斯教授也看见了辛普森,于是带着一种绝望的心绪停止了奔跑。与此同时,我们也赶上了他,我们两人立刻把教授给按住了。

“是,是,先生们,”他气喘吁吁地说道,“我跟你们走。莫蒂默馆长,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到你的房间去说!我觉得我欠你一个解释。”

我的同伴儿正火冒三丈,我能看出他此刻火气很大,几乎不要指望他会对教授的提议做出任何回应。我们分别站在老教授的两边一同走着,满脸惊讶表情的守夜人紧随其后。当我们经过那个遭到破坏的玻璃箱的时候,莫蒂默停下来仔细检查了一下那副犹太教徒胸甲。十二颗宝石最下面一排的其中一颗宝石周围的镶嵌已经松动了,就和其他被动过的宝石的情形一模一样。我的朋友把胸甲拿了起来,愤怒地看着他的囚徒。

“你怎么敢!”他大声喊道。“你怎么敢!”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教授说道。“我对你此刻的心情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把我带到你的办公室去吧。”

“可是不能让这儿敞着口儿!”莫蒂默大声喊道。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拿起胸甲,而我则警惕地站在教授身旁,就像警察对待一名犯罪分子一样。我们一起走进莫蒂默的房间,展厅里只留下一脸惊讶的老战士模样的守夜人在绞尽脑汁地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安德里亚斯教授在莫蒂默办公室里带扶手的椅子上坐下,他面如死灰,这时我们所有的愤恨最后都变成了对他的关切之情。我的朋友给教授倒了一杯白兰地,教授喝完之后,脸上终于再次出现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