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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拉赫方面也发表了意见,这是自然的。虽然此事跟普拉赫机构并无关联,他们也派出了自己的观察员。这样一来我们可以确信,到了下午我们的决定就会风传到波茨坦。普拉赫机构坚持认为,要对维也纳方面提出强烈抗议。普拉赫好像正在为了假护照的事和奥地利警方斗得不可开交,他们怀疑奥地利人把假护照卖给了匈牙利人。他们又说起了某某地方的某某上校,还哀叹奥地利人如何如何口是心非,占去了会议的许多时间。
当然了,那三位杰出人士并没有参与我们的审议,而是坐在等候室里。会上发三明治的时候,给他们那边也送去了一大盘。最后三位杰出人士被请进会议室,与会者中的几个外行突然鼓起掌来,这肯定是他们初次听到登台表演时的掌声。从那时起,舞台下雷鸣般的欢呼还多得很呢。
但表演中最出风头的却是海伦娜的眼泪。教授说了寥寥几句话,他那令人仰止的威严风度充分发挥了预料之中的神奇效果。接下来出场的是拉茨,他解释到自己为什么要带上两套绞索的时候,会议室里的人都感到不寒而栗,接下来大家开始小心翼翼地传看那两套绞索和其他的展示品。可是当海伦娜挽着教授的胳膊走上前时,我觉得自己的喉咙哽住了,而且知道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同样的感受。
“我支持我的丈夫。”这位伟大的女演员只说了这一句话。
可是这一句话,就足以让整个会议室里的人起立致敬。
一直到了夜里很晚的时候,我才找到机会和她单独说话。那时我们都已经筋疲力尽,就连打不垮压不倒的拉茨也累得不行了。军官们和国王们都已离开,托比也走了。我和阿诺德坐在湖边安全屋的起居室里。美国人的一辆厢式车在车道上等着,车窗上贴了遮光膜,里面坐着两个穿便装的海军陆战队员,不过我们的几位明星已经学会了让公众等上一会儿的技巧。大家一整天都在忙着准备下午召开的新闻发布会、签署帕尔弗里的免除义务文件,原来那文件他早已经放在包里随身带过来了。
她犹犹豫豫地走进屋里,好像以为我要打她,但我的怒气已经耗光了。
“我们能拿到护照了,”她说着坐了下来,“那是个新世界。”
阿诺德老练地溜出房间,随手关上了身后的门。
“拉茨是什么人?”我问。
“他是特奥多尔的一个朋友。”
“他是干什么的?”
“他是个演员。蹩脚的演员。唉,蹩脚得很。是从德布勒森来的。”
“他为秘密警察工作过吗?”
她做了个鄙夷的手势。“他有点关系。特奥多尔需要和当局接触的时候,拉茨会帮他从中联络。”
“你的意思是,在特奥多尔要告发自己学生的时候?”
“是的。”
“你们在慕尼黑的时候,特奥多尔的情报是由拉茨提供的吗?”
“一开始只有一点点。可后来其他来源的情报根本没有,拉茨提供的就多了。再往后还要多。拉茨替特奥多尔准备好材料,特奥多尔把它们卖给英国人和美国人。要不是这样,我们根本弄不到钱。”
“拉茨干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找秘密警察帮忙?”
“是私下里干的。匈牙利的形势正在变化。跟当局搅和在一起不太明智。”
我打开房门,看着她昂首走了出去。
几个星期之后我回到伦敦,把海伦娜说的故事当面告诉了托比。他听了既不觉得惊讶,也不感到后悔。
“女人哪,内德,其实就是一帮罪犯。我们最好是把汤喝掉,别在里面搅和。”
又过了几个星期,“特奥多尔-拉茨”演出越来越受欢迎。托比也是一样。这件事他到底参与了多少?当时他都知道些什么?全部都知道吗?这出戏会不会是他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为了充分利用受到威胁的情报员,然后把他们甩掉?私底下我常常疑心这出戏至少有三个人参与设计,海伦娜只是个心不甘情不愿的旁观者。
“知道吗,好内德?”托比说话时伸出一只胳膊亲热地搂了搂我的肩膀,“要是你没本事同时骑两匹马,最好就别在马戏团里混。”
你还记得那本书里化名“韦瑟比上校”的人物吗?精通欧洲七国语言的伪装大师,东欧抵抗战士们的领袖,堪与红花侠119媲美。那个人“在‘铁幕’中来回穿梭,仿佛那只不过是一张脆弱不堪的蜘蛛网”。那个人就是我。内德。感谢上帝,那一部分不是我写的,它的作者是美国堂兄从巴尔的摩招来的一个唯利是图的体育记者。我写的内容只是刻画那位伟大人物的一段介绍文字,题为“我所认识的真实的特奥多尔教授”,是托比和圆场五楼逼着我写的。我原先给那本书起的名字是《间谍秘笈》,但五楼说这个名字可能会引起误解。他们没用我的书名,倒是把我给提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