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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也纳的那个家伙又是怎么回事呢,内德?”巴纳比还是决定要好好跟我谈,“那个给他钱和武器的家伙?嗯?嗯?”
“他们从来就没见过面。我们给拉茨看了一张照片,他高兴得很。‘就是这个人。’他说。没错,他肯定是在别的地方见过那人的照片。去问海伦娜,她知道。现在她还不愿意开口,但我们如果施加点压力,我觉得她肯定会说出来的。”
托比暂时又活了过来。“施加压力,内德?对海伦娜施压?施压这个法子,只有在你知道能比别人挤压得更厉害的时候才能用。那个女人非常爱她的丈夫。她会拼了命地去保护他。”
“教授跟美国人起了冲突,”我说道,“他们把为他铺的红地毯卷起来了。他走投无路了。这次暗杀要不是教授自己设计的,就是拉茨设计的。整个计划就是为了让他减少损失,赢得新的生活。”
他们等着我继续往下说,所有的人都在等,仿佛是在等我说出结尾的警句。最后托比开口了。他又恢复了竞技状态。
“好内德,你有多久没睡觉了?”他问我时脸上带着宽容的微笑,“跟我们说说吧。”
“这有什么关系?”
托比装腔作势地研究起他的手表来。“我估计你到现在已经三十个钟头没睡觉了,内德。这段时间你做出了许多重大的决定——都很正确,我得承认。就算你有点儿意见,我觉得我们也不应该因此责备你。”
好像我刚才根本就没说话一样。所有的脑袋都转向了托比。
“好吧,我觉得我们有必要瞧瞧这帮演员,”我起身向门口走去,巴纳比说道,“托比,能不能喊他们下来?看看他们在聚光灯下的表现如何。”
“我觉得立刻去处理这件事才有新闻价值,”帕尔弗里这么说的时候我正往花园走,要去清醒清醒,“趁热打铁嘛。同意吗?”
“完全同意,哈里。百分之百地同意。”
第一次试镜时我拒绝参加。我在厨房里生闷气,由着阿诺德伺候我,心不在焉地听着他讲他母亲如何抛下一同生活了二十年的丈夫,跟青梅竹马的情人姘居去了。我先看着托比蹦蹦跳跳地跑上楼去请他的那两位杰出人士,然后又阴沉着脸盯着几分钟之后一同走下楼梯的三个人。拉茨的黑头发抹得光溜溜的,中间分了条缝;教授肩膀上披着外套,像预言家似的沉思默想地往前探着脑袋,一头白发潇洒地飘逸着。
接着海伦娜走进厨房,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于是阿诺德拥抱了她一下,又给她拿了条毛毯,因为春天的早晨还有点清冷,她浑身直发抖。然后阿诺德给她泡了一杯甘菊茶,搂着她坐下来,直到托比匆匆忙忙地走进厨房,说我们两个小时以后都得去美国总领事馆。
“拉塞尔·谢里登正从伦敦往这儿飞,皮特·德梅从波恩赶过来。他们对这事很热心,内德。非常非常热心。华盛顿方面把帽子都扔上天啦,绝对没错。”我不记得皮特·德梅的级别是比谢里登高还是比他低,不过也算够高的了。“内德,特奥多尔简直太棒了。”托比私下里对我说。
“真的?怎么个棒法?”
“知道他们跟他说什么了吗?‘教授,你要做的事有极大的风险。你觉得自己能应付得了吗?’知道他怎么回答的吗?‘大使先生,我们只有承担风险,才能保护文明社会啊。’他很淡然,很庄重。拉茨也是一样。内德,这件事结束之后你可得去补个觉,好不好?我给梅布尔打过电话啦。”
我们坐的是两辆车,托比和几个匈牙利人坐在一起,我跟帕尔弗里还有外交部的人同车。帕尔弗里替我打开车门,碰碰我的胳膊,给了我一点儿极其尖锐的建议:“内德,我觉得从现在开始,咱们都得通力合作。疲倦是一回事,说什么骗局之类的就是另一回事了。怎么样?同意吗?”
在场的肯定有二十来个人。总领事主持会议。他是个面色苍白的美国中西部人,跟帕尔弗里一样以前也干过律师,老是焦虑不安地说着“反响”啊“后果”的。
米尔顿·瓦格纳坐在拉塞尔·谢里登和皮特·德梅中间。我很清楚,不管谢里登和瓦格纳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们都已接到命令,不得流露出任何怀疑态度。可能他们俩也已经意识到,把毫无用处的间谍扔到美国信息咨询服务部去,这个法子其实并不算太糟糕。信息咨询服务部派来的四位代表将信将疑,他们叫什么名字我到现在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