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12月的续约(第7/11页)
“他完全胜任,应该说比胜任还胜任。他对法律略知一二,不知是哪里学来的。德国的法律和军事法律他都懂一些。他是个有学习细胞的人。”
“他是个贼。”特纳提醒他自己说过的话。
“如果有疑问,他就会请教大使馆的法律参事。当德国农民和英国军队之间的调解人不是人人做得来的,既要安抚得了双方,又要能摆平得了报社记者。那需要一些能耐。他有这个能耐。”布拉德菲尔德说,然后又语带不掩饰的藐视补充一句,“在他那个层次,他是个谈判高手。”
“在你的那个层次他就不是?”
“谁都不是。”他选择回避特纳的暗讽。“工作上他是个独行侠。我的前任认为让他单独行事是最好的,我上任之后看不出有什么理由要改变。他会在参赞处挂名,是为了让他受到一些纪律上的约束,别无其他。他早上都会参加参赞处会议。他很准时,从不制造麻烦。我想他在某种程度上被大家喜欢,受到信任。他的英语从不完美。他的交际手腕在某个范围很施展得开:主要是对一些歧视性不强的大使馆。听说他跟南美洲国家的大使馆很熟。”
“他的工作需要出差吗?”
“常常,而且会去很多地方。整个德国都会去。”
“一个人去?”
“对。”
“而他对军队也了解得一清二楚?他可以拿到演习报告,他知道他们的驻防地点、兵力多寡,等等,对吗?”
“他知道的远远不只这些。很多演习都是盟国间的联合演习。有一些演习会测试新武器。因为它们一样会导致破坏,所以他也有责任知道它们的威力有多大。总之他可以得到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信息。”
“包括北约的信息?”
“主要是。”
“他做这工作多久了?”
“应该从1948或1949年就开始。我没查过档案,精确年月说不上来。总之是从英国一开始赔偿平民的损失就开始。”
“也就是干了二十一年,加或减一点点。”
“那是我的估计。”
“对一个临时雇员来说,这可是不短的时间。”
“我可以继续说下去吗?”
“可以,当然可以,请说。”特纳客气地说,心想: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去跳楼。
“我接任的时候就是这情况。他是个约聘人员,每年都要重新续约。他的合约每年十二月就会到期,需要重签,而每次都会获得批准。直到十八个月前一直是这样子。”
“也就是莱茵军撤走的时候?”
“我们宁可说莱茵军是被调到北约在英国的战略预备队去。你不要忘了德国人至今还在分摊莱茵军的军费。”
“我会记住的。”
“不管怎样,莱茵军撤走以后,英国在德国的军力就只剩下个空架子。撤军的决定来得相当突然,我记得我们人人都吓一跳。那之前,英德双方对军费分摊的问题就有过争论,明登的莱茵军也出现过一些暴动。‘再造运动’当时已经开始,那些学生变得越来越吵,莱茵军成了他们做文章的好题目。撤军是由最高层作出的决定,连大使也没有与闻。命令下达后,莱茵军一个月内就撤走了。那时候我们都在东削减西削减。伦敦方面下达一大堆指令。他们把东西扔掉,称之为节约。”特纳又一次瞥见布拉德菲尔德的满肚子怨气。
“而黑廷没受到影响。”
“有一段时间是这样,他很懂得看风向。”
“他仍然是个临时雇员?”
“当然。如果说他曾经有过转正职的机会的话,那这种机会至此已快速流失了。莱茵军要撤走的消息一确定,他的离职通知就等于是贴在了墙上。单是这个原因,我就觉得给他任何永久性的职位安排是错误的。”
“哦,这样,”特纳说,“我明白了。”
“你当然可以说他受到了不公平对待,”布拉德菲尔德反驳说,“你还可以说他缺钱缺得要命。”尽管他可能已稍加克制,但这指控还是像污点一般清晰。
“你说过他负责管一些钱。”特纳说。
“他偶尔会帮军队转交支票。他是个邮箱,就这么多。他是个中间人。军队给他钱,他交给农民,收取收据。我会固定查他的账户。你知道,军队的查账官是出了名疑心重的。没有你可以上下其手的机会。整个系统是滴水不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