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12月的续约(第5/11页)

“他在这里待了二十年。”

“对,正如我说的,他是个例外。”

“而且从来不用接受安全审查。”

布拉德菲尔德没说什么。

“在大使馆待了二十年,大部分时间待在参赞处,却从未接受过安全审查。连名字也没报到伦敦。真够让人吃惊的了。”

“我想这是因为我们全都以为他已经接受过审查。他是从对德管制委员会过来的,我们很自然认为他已经通过某种安全标准。”

“但你对其他人却不是这样的。”

大帐篷已经拆除。两个像无家可归的警察在灰色的草坪上踱步,湿答答的皮革长外套下摆在靴子边摆动。这是个梦境,特纳心想,是一个吵闹、讨厌的梦境。“波恩是个非常形而上的地方,”莱尔怡人的声音在他耳边提醒他,“真实相当程度上被梦境取代。”

“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情吗?”

“我不会阻止你。”

“你从一开始就警告我别乱来。这没有什么不寻常的,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但其余的部分呢?”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没有想法。你和我见过的其他叛逃者上司都不一样。你不恐慌,对他的动机没有推测。为什么会这样子呢?他是为你工作的。你了解他。但现在你却告诉我他是间谍,说他偷了最重要的档案。他被说成垃圾。你们有人失踪都是这个样子的吗?事情都是这么容易打发的吗?”他等着布拉德菲尔德回答。“让我来帮你想一个理由如何?‘他在这里工作二十年了。我们心里都信得过他。现在还是这样子。’这个理由怎么样?”

布拉德菲尔德没有说话。

“我再想一个。‘自从那天晚上跟他讨论过马克思以后,我就对他起疑。黑廷吞了一颗橄榄却没有把核吐出来。’这个会不会好一点?”

布拉德菲尔德依然没回答。

“你看,这是很不寻常的。明白我的意思吗?你把他说成小角色。你形容他不配参加你家的晚宴。你忙着撇清。你把他说成人渣。你指控他是叛徒。”

特纳以他淡色、猎人般的眼睛望着布拉德菲尔德;他等着他动一下或比划一个手势,又侧着头等待风。但什么都没有。“你甚至懒得去推测他为什么这样做。你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就像你乐于判他死刑。”

“我不认为你的工作应该由我来做,”布拉德菲尔德冷冰冰地说,“或我的工作应该由你来做。”

“卡普里岛。这个怎么样?他带马子去了卡普里岛。他趁大使馆一团乱,偷走一些档案,拿去卖给捷克人,然后带马子去享受人生。”

“他没有马子。”

“爱克曼。他去找她。说不定普兰什科跟他们一道。两男伴一女。新郎,男傧相,新娘。”

“我告诉过你,他没有女人。”

“哦,这么说你跟他很熟啰?我的意思是,有些事情是你知道的:他是个叛徒,而且没有马子。”

“他没有女人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这个回答让你满意吗?”

“他也许是个同志。”

“我很肯定他不是。”

“那是突然迸出来的。到我们这把年纪,人都会有点疯,对不对?是男性更年期搞的鬼,你看这个推理如何?”

“这是个荒谬的假设。”

“是吗?”

“就我所知,是。”布拉德菲尔德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特纳的声音则仅仅比喃喃自语高一点。

“但我们永远不会知道答案,对不对?他有经手钱的事吗?”

“有,但我们没有不见了钱。”

特纳转身对着他。“看,”他说,眼睛闪着得意的光芒。“你查过。你猜测过他的动机。”

“也许他只是跳到河里去了。”特纳又提出一个假设,眼睛仍然盯着布拉德菲尔德。“没有性生活,他日子要怎么过?不如跳河算了。你看这个假设如何?”

“荒谬。”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是单身,性就是惟一的安慰。我不知道别人能忍多久,我自己就忍不了多久,顶多两三个星期就会受不了。如果你是单身,性就是惟一的真实。这只是我的猜想。当然,有政治信仰是例外。”

“政治?黑廷?我不认为他一年会看报一次以上。在政治的事情上,他是个小孩子。一个低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