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的病人(第5/9页)

“‘而我,’他儿子接着说,‘看到我父亲从候诊室门口走过,以为是已经诊治完了。直到我们到了家,我才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

“‘哈哈!’我笑了笑,说道,‘我就是有点惶惑不解,别的倒也没什么。所以,先生,如果你愿意,我很高兴再继续接着昨天诊治。’

“我和病人讨论了他的病情约有半小时,后来,我给他开了处方,再后来,便看着他在他儿子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我提到过,布莱星顿先生一般是在这个时间外出散步的。不一会儿,他回来了,走上楼去。又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他从楼上跑下来,像一个发疯的人一样,冲进了我的诊室。

“‘谁去过我的房间?’他叫喊着。

“‘没有人去过。’我说道。

“‘撒谎!’他怒吼道,‘你上来看看吧!’

“我没有在乎他说话的粗鲁语气,他却害怕得几乎要发疯了。我和他一起上楼时,看到了他指给我看的几个浅色脚印。

“‘这根本不可能是我的脚印。’他叫喊道。

“这些脚印比他的大得多,而且,显然是不久前才留下的。今天中午曾经下过大雨,我的病人只有这对父子。从这里推断,一定是在候诊室等着的那个人,趁我忙着给那个老人诊断,自己偷偷上楼进了我合伙人的房间。虽然没有动什么东西,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有人确实进去过。

“尽管这只是一个扰乱人心的事,可是,却出人意料地使布莱星顿先生显得激动不安。他坐在一把扶手椅上,不断地叫喊,我简直难以让他听清我说的话。他提出要我来找你,我觉得这样做是对的。因为尽管他似乎估计得过于夸张了,但可以肯定这里面肯定是有名堂的。你只要与我一同回去,他至少能平静下来,虽然我并不指望你能把所发生的这件奇事给我们解释清楚。”

歇洛克·福尔摩斯聚精会神地倾听着医生烦琐的叙述,我知道,这件事引起了他强烈的兴趣。虽然他的面容如同往常一样毫无表情,但他的双眼却眯缝得愈加厉害,他的烟斗中吐出的烟雾袅袅上升越来越浓,这使得这位医生的故事显得更加情节曲折了。

医生的话刚一结束,福尔摩斯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先把我的帽子递给我,而后从桌上抓起他自己的帽子,跟随特里维廉医生向门口走出去。不到一刻钟的工夫,我们便来到布鲁克街上,走到这位医生寓所的门前。寓所里出来一个矮个子小听差,他领着我们进去,走上宽阔铺着上等地毯的楼梯。

这时,突然发生了一件怪事,楼顶的灯光立即熄灭了,从黑暗中传来一个颤抖的、尖细的呼喊声:“我警告你们,我有手枪,假如再往上走,我就开枪了。”

“布莱星顿先生,这实在令人不能容忍。”特里维廉医生高声喊道。

“原来是医生啊!”这人似乎轻松地喘了一口气,“可是其他几位先生呢?”

这时,我们清楚地意识到,他已在暗中仔细观察了我们一番。

“很对,很对,你说的很对,”那声音终于说道,“我很抱歉,刚才对你们太无礼了。你们可以上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把楼梯上的汽灯点亮了。于是,我们看清楚了面前站着的这个面貌奇特的人。从他的外表和说话的声音来看,他神经确实过度紧张。他很胖,可是显然没有过去胖,这可以从他如同猎犬双颊耷拉着两只松弛的肉袋的脸上看出来。他的脸色苍白,稀疏的土黄色头发似乎因为激动而竖立起来,手中的手枪在我们向上走时塞进了衣袋里面。

“福尔摩斯先生,晚安!”他说,“我非常感激你能来到这里,因为没有人比我更需要你了。我想,特里维廉医生已经把我们这里发生的事告诉你了。”

“是的,”福尔摩斯说道,“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布莱星顿先生,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做?”

“唉!唉!”那位合伙人神情不安地说道,“这样的问题,我很难说清楚,福尔摩斯先生。”

“你是说你还不知道吗?”

“请吧!先到这里来,赏脸进来坐坐。”

他把我们领进他卧室里。房间很宽绰,布置得也很协调。

“你们看到了吗?”他指着床头那只大黑箱子说道,“我不是一个很富有的人,福尔摩斯先生,我一生中除了这次投资外,再也没投过别的。我不信任银行家,而且从来都不信任银行家,福尔摩斯先生。我跟你说明白了吧,我所有的那点钱都在这只箱子里。所以你明白,当那些不速之客闯入我的房间时,这对我来说是多么大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