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的病人(第4/9页)
“福尔摩斯先生,我和布莱星顿先生的合作事项大体就是这些。我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那就是今晚我来此求教你的事情。
“就在几个星期之前,布莱星顿先生突然下楼来找我。我觉得他的心情异常激动,他跟我说起伦敦西区发生的一些盗窃案。我觉得这些事情本来没有必要令他那么激动,但他却提出应当把门窗加固闩牢,并且马上就应该办。接下来的这一星期里,他不断向窗外张望,坐立不安。他午餐前习惯短暂的散步,现在也停止了。他的行为好像是对什么事或是什么人怕得要死,可是当我问他时,他又变得非常无礼,所以我就不再跟他谈这件事了。几天过后,他的恐惧似乎逐渐消失,又恢复了常态。可是新近发生的一件事情,又使他重新回到了以前的状态。
“事情是这样的:两天以前,我收到了一封信。如果你愿意听,我现在就把它读给你听,这封信上既没有地址,也没有日期。
“信上这样写:一位侨居在英国的俄罗斯贵族,亟愿到珀西·特里维廉医生的诊所处就医,因为他一直深受强直性昏厥病的痛苦,而特里维廉医生在这方面是闻名遐迩的权威。他明晚六点一刻左右就可以前往就诊,如果特里维廉医生方便的话,就请在家等候吧。
“我对这封信深感兴趣,因为这种疾病是罕见的,这也是强直症进行研究的主要困难。所以,当小听差在指定的时间领那个俄罗斯病人进来时,我正等候在我的诊室里。
“他是一位身材瘦小性格异常拘谨的老人,而且很平凡,根本不像是一个人们想象中的俄罗斯贵族。而他的同伴却是一个高大的年轻人,面色黝黑,非常好看,唯一的不足就是面色带着一副凶相,好像赫拉克勒斯的肢体和胸膛。他用手扶着老人的一只胳膊,把老人搀到椅子跟前。他是那样地体贴入微,这跟他的外表看起来非常矛盾。
“‘医生,请原谅我的冒昧!’他用英语对我说道,吐字有些不清,‘这是我的父亲,他的健康,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事。’
“我被他的孝顺感动了。‘在诊治时,你还是留在诊室里吧!’我说。
“‘这绝对不行!’他显得非常吃惊,‘我忍受不了这种痛苦。我害怕看到我父亲疾病发作时那种可怕的样子,我相信自己的神经官能对这十分敏感。你如果允许,我可以在候诊室里等候。’
“我当然同意了。他的儿子便离开了,接下来我开始研究他的病情。我把病情详细周到地记了下来。他的智力平常,回答问题时常常含糊其辞。本来我还以为这是由于他不大懂我们的语言的缘故。然而,接下来,当我坐着想写病历的时候,他突然停止了回答。我转身向他,非常惊诧地看到他笔直地坐在椅子上,肌肉强直,眼睛直盯着我,面部毫无表情。显然,他的疾病又发作了。
“那时,我既怜悯又害怕。但是,凭着我的职业兴趣,我试了试他的肌肉强直程度,记下了病人的脉搏和体温,并且检查了他的反应能力,并没有发现哪个地方与我以前所诊断的这种病例有不一致的。对以前的病例,我使用烷基亚硝酸吸入剂取得了良好的疗效,现在,我觉得正是试验它疗效的极好机会。我跑到楼下我的实验室里去拿这个药瓶,耽误了一些时间。五分钟后我回来了,可是屋里病人却不见了。可想而知,那时我是多么的惊讶了。
“我急忙跑到候诊室,发现他儿子也不在了。前门已经关上,还没有上锁。那个站在前门听差的是一个新来的仆役,也不机灵,总是习惯在楼下等我按铃时,才跑来把病人领出去。我问他时,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这样,这事成了一个不解之谜。不多久,布莱星顿先生出去散步了,可是我并没有向他提起这件事,因为我近来很少和他交谈。
“啊,我原来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这个俄罗斯人和他儿子了。可是今天夜晚,他们两个人又像昨天那样来到我的诊室,而且时间一样。我被这件事情弄得糊涂了。
“‘请原谅我们昨天突然离开,太抱歉了,医生。’他的父亲开口便说。
“‘我觉得非常奇怪。’我说道。
“‘啊,情况是这样的,’他解释道,‘我清醒过来时总记不住犯病时发生的一切事情,只是微微记得你不在时,我昏头昏脑地起身出去走到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