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第5/10页)

由于陷车流中,元子刚好可以看到前车后座的男女乘客。这让她想起了之前看过的相似情景,不由得吓了一跳。

那时她为查阅桥田常雄的土地登记去法务局港区地政事务所后,前往青山的信用调查公司的途中看到的情景跟今天几乎一样。不同的是拥塞的路段与不同的男女。眼前那男子的肥颈几乎缩在西装里,女子穿着灰色的套装,后颈很美,有点斜肩,他们亲密地依偎在一起,跟那天的桥田和澄江非常相似。

元子看到他们的那次两天后,澄江来到元子家里,元子问澄江是否真有其事时,澄江语气肯定地说:“桥田先生打电话到梅村找我,说在傍晚开店之前,想带我到附近兜风,我怕冷然拒绝以后要不到钱,便无奈地答应了。”

“这么说,你对桥田先生丝毫都不留恋?”

“是的,完全!”

“你没骗我?”

“我没骗您,妈妈桑,请相信我!”

岛崎澄江说的那番话,现在想起不禁令人起疑。澄江并不是因为无奈地与桥田维持关系而无法离开他,说不定他们很早以前就有肉体关系。桥田是梅村的常客,而澄江在那里工作已久,他们很可能早就勾搭上了。真是这样的话,那澄江代替她到Y饭店968号房和桥田幽会又是为什么?

当初,元子叫澄江代她赴约,只不过是临时起意,是为了抓住桥田贪好女色的“弱点”。可是,如果桥田和澄江很早以前即互通款曲,那他们只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元子突然想起,岛崎澄江来卡露内应征的隔天,她随即打电话通知元子桥田有意买下梅村。难道是桥田居中设局,故意让澄江来卡露内卧底?

岛崎澄江与桥田共谋来欺骗我?这个可能性很大。那个女人以前经常来找我,现在居然如此巧合地不见踪影?

主谋者是桥田常雄!他联合岛崎澄江和梅村君共演这出戏码。不用说,梅村不但不打算歇业,今后还会经营下去。

顿时,元子涌起一阵呕意。被人瞒骗的懊恼和憎恶对方的气愤,心中五味杂陈,逼得她胃里翻滚不已,直想吐出来。她急忙用手帕捂住嘴巴,正要从行进中的车内打开车窗时,司机从后视镜见状,旋即问道:“您身体不舒服吗?”

“我好像有点⋯⋯晕车。”

“小姐,请您不要吐在车里。现在没办法停车,请您直接吐在车外。”陷入车阵的司机显得有点焦虑。

元子知道探出车外有危险,但她还是探出窗外了。突然,涌到喉头的胃酸又倒吞下去,她不由得发出像鹅般的叫声,车子每晃动一下,便引起强烈的呕意。

也许是吐了些胃液出来,整个胸腹觉得舒服多了。

“司机⋯⋯请让我在这里下车。”

元子真想马上喝杯开水。司机未回话便连忙踩了刹车,元子连付车资都觉得头昏,几乎无力掏钱。

元子步履微颠地朝眼前的咖啡厅走去。咖啡厅内灯光暗淡,只有三个客人坐在靠后方的位置,店内气氛一派闲散。元子按住桌面坐了下来。

女服务生端上一杯水,不吭一声地俯视元子。

“请给我一杯红茶。”

女服务生默默地离开,脸上没有任何笑容。元子马上把那杯水一饮而尽。冷水顺着食道而下,胃部像被刺激似的旋即又涌起呕意。

元子尽可能踩着踏实的步伐,但她其实很想不顾礼仪地冲进洗手间。她吐得不多,漱洗之后,感觉舒服了许多。她对着镜子,发现自己脸色苍白,眼眸像鱼眼一般。

她从手提包拿出化妆盒开始补妆,用粉扑把自己的脸颊抹得粉红,重新画眉,仔细地涂上口红。这是张普通的面孔,缺少焕发的容光。

土地登记簿上的真相给她的打击太大了。“因认知错误所有权注销”的文字和那些红线宛如铁槌狠狠地给她当头一击。这是法律暴力!这项法律不由分说地把她即将到手的一亿六千八百万日元敲得粉碎。

法律可以这样陷害人吗?这个看似法条完备的《不动产登记法》其实是个陷阱!虽说“意思表示为法律行为之要素,因错误时视同无效”这个条文适用于《民法》,但算准这个漏洞诈欺的桥田未免太狡猾了。正因为桥田平常即打着医科大进修班的招牌伺机向学生家长捞取不当的“捐款和疏通费”,才会把法律的漏洞研究得如此透彻。她竟如此毫不自觉地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