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第7/10页)

对面有个小车站,好像是井之头线的新代田车站。元子打算从小路走进去,她还记得附近的地形。

小径两旁净是有着长长围墙的住家和公寓,跟她第一次来此的夜晚时看到的有点不同。她记得右边有间资源回收站,在路灯的照耀下,资源回收品堆得老高。左边的住家前有棵枝叶茂盛的榉树,当时那榉树遮住了路灯使得路上变得暗淡,跟她同行的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黑暗处,把她搂在怀里亲吻。现在,只有个穿着衬衫的中年男子拿着水管浇水。隐约传来幼儿的喧闹声。

——我爱你。很久以前我就对你很有好感,难道你都没发觉吗?

安岛富夫的声音仿佛重回耳畔。元子吞了一下口水。

坡路往前伸展而去。右侧住家后方的下面不时传出电车驶过的轰鸣声。经过三个十字路口,路口前面立着“禁止车辆通行”的告示牌——这一切跟那天晚上没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现在是在太阳光底下。

角落有户住家,是栋建地纵深的二层楼老旧建筑。外门通往玄关的小径旁种着成排青翠的满天星。

元子朝老式格子门旁的电铃按了一下。门柱上确实挂着“江口”的门牌。屋内没人回应,静悄悄的。骑着自行车的孩子们大声喧哗地从门前经过。元子又按了一下门铃。心想,待会儿出来应门的,会是上次那个眼睛细小、脸型圆润的江口家的儿媳妇吗?她的嘴旁有颗小黑痣,跟安岛富夫说话的时候,措辞非常客气,态度又很谨慎。就是她递出江口虎雄的秘密数据。她还说,我公公已经入睡了⋯⋯

这时,屋内传来了声音。脚步声来到玄关穿上木屐。元子从格子门前往后退了两步。

格子门拉开了。眼前站着一个像出家和尚的秃头大男人。他满脸皱纹,睁大眼睛看着元子。

“您好!”元子欠身招呼道,“我叫原口元子,请问江口老师在吗?”

“我是江口虎雄⋯⋯”肥胖的老人神情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个女性访者。

“我跟安岛富夫先生曾于约摸两个月前来拜访过您⋯⋯”

“噢?”老人愣住了。

由于没有得到响应,元子以为老人已经忘记了,便微笑地说:“请问您认识安岛富夫先生吗?”

“嗯,认识啊,他是我参议员外甥的秘书。”江口虎雄用九州口音回答道。

“我就是跟这位安岛先生来拜访您的⋯⋯”

“噢,请问那次你们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的?”

元子觉得纳闷,难道这老人已把那件事忘得精光,该不会是有点老人痴呆了?

“听说您曾担任过桥田常雄先生经营的医科大进修班的校长是吗?”元子心想这样提示,也许可以勾起他的回忆。

“是啊,桥田拜托我过去帮忙,只待了一阵子。”江口老先生马上肯定地回答道。

“您把补习班的许多内幕整理成册,在那天交给了安岛先生。”

“你说我把医科大进修班的内幕资料交给了安岛?”这时,前校长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是的。”

“这件事情你是听谁说的?我根本没有什么秘密数据,也没有交给安岛。”

元子以为是因为这事攸关机密,老人才如此戒慎恐惧。两个月前的夜晚,这老人因为先上床睡觉,没能见上一面,现在算是初次见面。不过,他们家出面接见的儿媳妇理应会把她跟安岛来访,以及当面递交秘密数据的事向他报告,难道他是在故作糊涂吗?

“可是,当天我确实在府上亲眼看见那东西交给了安岛先生。”

“你说在这里亲眼看见有东西交给了安岛?”

“是的,因为当时我就在安岛先生的旁边。”

“是我交给安岛的吗?”

“不是。那天您原本等着我和安岛先生到府上拜访,由于时间已晚,您先上床睡觉了。后来,有个年轻太太出来接待我们,她还亲自把您写的那份秘密资料交给了安岛先生。”

“年轻太太?是谁家的年轻太太啊?”

“是您的儿媳妇。”

“我的儿媳妇?”

“是的。安岛先生这样介绍。”

“真是胡说八道!”

“⋯⋯”

“我根本没有儿子,家里哪来的儿媳妇啊。”

“什么?”元子顿时像遭到石块击中似的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