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第4/10页)
“可是动辄上千万,甚至上亿元的土地买卖怎会出现错误呢?”
“您说得很有道理,其实这背后是有法律漏洞的。比如,父母亲想把土地赠给子女,这时就得被征收庞大的赠与税。赠与者为逃避缴交赠与税,便说转移到子女名下的土地有误,因而申请注销。而且他们会在课税前办妥手续,这显然是技巧性的逃税。不过,就算地政事务所明知道其中有问题,当事人若坚称是认知错误,地政事务所也无可奈何。”
桥田就是看准这个法律漏洞存心欺诈她的吗?
“所以,大家经常利用因错误注销登记的方法来逃漏税。”脸色苍白的代书以为低头咬唇的元子正认真地听取他的解说,继续说道,“打个比方,我经营一家公司,但即将倒闭。一旦倒闭,公司财产就会遭到扣押,所以在这之前我把土地卖给你。当然,买卖的税金由我负担。其实这不是真正的买卖,而是隐匿财产。日后等我的公司重整旗鼓,再把那块土地重登记到我的名下。不过这也得缴一点手续费,一般来说要缴纳登记费和印花税,费用便宜许多。如果是买卖,必须缴纳成交价格的千分之五十,也就是百分之五;倘若是一亿日元成交,就得缴交五百万日元。不过若因错误而注销登记,每个对象只收一千日元登记费。如果地上有房屋,那土地和房屋加起来只需两千日元登记费。这就是不以买回的方式,而是通过‘认知错误’的方式取回土地。然而,这个对象的买卖若有第三者,这招就不管用了,必须仅限于当事人双方。”
“谢谢您的说明。”元子向代书致谢道。
“请问还有其他疑问吗?”
“不,没有了。请问我要付多少钱给您?”
“我只是做口头说明而已,不需要收费。”
“您不必客气。”元子从皮夹里掏出五千日元纸钞,把它放在桌上。
“这样我会⋯⋯”
“没关系,请您收下。”元子说完,便冲到外面的路上。
一亿六千八百万日元化为乌有了!
这显然是桥田常雄和梅村君联手合作的骗局。因错误而注销登记,这不能不把梅村君扯进来。换句话说,梅村君把那块土地“卖给”桥田的时候,即已跟桥田串通好了。
元子想到自己居然被桥田骗得浑然不知,气得身体颤抖不已。前面来了一辆出租车。
“请送我到代田。”
“代田?是世田谷的代田吧?”
“嗯,我要去六丁目。”
司机先往涉谷再驶往驹场。那路线会经过元子自家公寓附近,虽是熟悉的景色,但此时所有的景物看起来都失去色彩。
元子试着理清思绪。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我得仔细思考才行。我必须冷静以对。我以梅村的女侍岛崎澄江和桥田有暧昧关系为由,借机向桥田威胁,那时梅村君的土地已归桥田所有,这是岛崎澄江透露的。我也到地政事务所查阅过土地登记簿,确实已登记给桥田。
事情太奇怪了。桥田表明要“购买”梅村之际,我尚未掌握到桥田的补习班非法关说入学的事证,我也还没有强迫桥田把那块土地让给我。难不成在这之前梅村君即以“认知错误”的方式,把土地卖给了桥田?
假如这是桥田和梅村君联手共谋的骗局,意思是那时桥田即已算准我可能会强要那块土地吗?要不然他不可能在我强要那块土地之前,即以“因认知错误而注销登记”为前提进行移转登记啊!
桥田果真在那时候已经看出我强要土地的意图吗?再设下这个“因认知错误而注销登记”的陷阱?这实在令人难以想象,桥田常雄既非未卜先知,也不是千里眼,他不可能料得如此这么精准。这样一来,难道是桥田的坏心眼性格使然,故意陷害人吗?
然而,就算真是如此,桥田常雄为什么要如此费尽心思谋害我?我是在掌握他非法关说入学的事证后,才向他出言勒索,在此之前我和他并没有利害关系。我想不出桥田恨我的理由。
因为车流拥挤,出租车跟着停下来了。
“前头道路在施工,不久前是挖瓦斯管线,这次是埋设自来水水管。我实在想不通,施工单位为什么不一次把它们铺设完成呢!真是没效率!”司机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