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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秀说:“没有的事,太不敢当了”,随之低下头来。

  

  简直像是在俯首赔罪。

  

  “请把头抬起来。年长者在我面前这样低头,我反而觉得尴尬。话说回来,仁秀老先生,那个……”

  

  久远寺老人本来不是来问阿铃的事的,他的目的是来打听菅野的事。

  

  “另一个孩子,喏,哲童他现在还住在这里吗?”

  

  但是老医师却似乎迟迟无法切人正题。

  

  “把阿铃带回来时,哲童就托给了和尚大人。在那之前,哲童就会去帮忙作务种田,而且也不能够让他在这栋小屋和阿铃同住一起。哲童就像那样,连篇经文都记不住,不过也有洞宗令聪[注>大师的例子,我想他迟早有一天会成为一个出色的禅师的。”

  

  “原来如此。那个洞宗是什么东西?”

  

  “呃?”

  

  “不,没关系。问了这么多私人的问题……那个,该怎么说,唔,刚才也让你说了许多心酸的回忆哪。顺道一问,你知道那个叫菅野的和尚吗?”

  

  注:洞宗令聪(一八五四~一九一六),明治时期的临济宗高僧。洞宗因为生性愚钝,好几次想要还俗,却被其师再三挽留。后来他致力修行,最后在正眼寺修业得道。

  

  “您是说……博行师父吗?”

  

  “是啊。那个博行去年夏天究竟怎么了?他做了什么事……?仁秀老先生,你知道吗?”

  

  仁秀的表情霎时一沉。

  

  “博行师父他……不,对博行师父……小的真不知该如何谢罪才好,小的无论被慈行师父如何责打都是罪有应得。”

  

  “那跟阿铃小姐有关系吗?我问了,却没人肯告诉我。和尚们也像贝壳似的三缄其口,半个字也不肯吐露。”

  

  “这样吗?那么小的……更不能说了。”

  

  仁秀用一双大眼注视地炉里的炭火,嘴唇紧紧地抿成一字形。

  

  被熏过似的淡黑色团块上,只剩下一对炯炯大眼。

  

  他似乎顾虑到和尚们。

  

  久远寺老人更严肃地追问:“你是怕对和尚们不好意思吗?我从菅野出家前就认识他了,我很清楚他这个人。曾经有一段时间,和他就像一家人。拜托你,告诉我吧。”

  

  仁秀甚至闭上了眼睛,成了一团块状物。

  

  “仁秀老先生,你做了什么吗?”

  

  “是啊……那位大人的……博行师父珍贵的修行……全给糟蹋了。”

  

  “被你吗?”

  

  “被……阿铃。”

  

  “阿铃把菅野的修行糟蹋了?什么意思?喂,仁秀老先生!”

  

  伸缩吊钩左右摇晃。

  

  从今川坐的位置来看,那钩子简直是被久远寺老人的气势给震动的。仿佛屈服在气势之下,仁秀张开了沉重的嘴唇:“阿铃她……恢复到能够外出,这是件好事。但是在这样的深山里,没有姑娘可以穿的衣物。小的不得已,只好让她穿上那身华服,让她出去了。穿法很难,费了一番工夫……不过也都过了十年,总算知道怎么穿了。然后阿铃就以那身打扮在山里活动……”

  

  深山里的长袖和服姑娘一一小说家所说的不会成长的迷途孩童一一于焉诞生。

  

  那便是命运乖舛的山中之子。

  

  “阿铃穿着那身打扮跑进了寺里,然后就在去年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