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两封信(第6/23页)

“我那封情书出现。”祝年年接过陈静安的话,她想让陈静安在这件事上放轻松,于是主动提起,以表示自己不在意。

“对。”陈静安眼睛里露出笑意,“我们先对过细节之后,赶紧找了晖哥,你猜怎么着?晖哥竟然记得这件事。他也一直以为是个梦,可能因为他自己对物理、对神奇事件很在意,所以没像我们的爸妈那样尽快忘记。他后来还把这件事记在日志里,我们问他的时候,他把日志发给了我们,完全坐实了这件事存在过的可能。是有了这些佐证,我才来找你的。”

祝年年彻彻底底被她的话震惊了。

时隔十年,在陈静安的引导下,祝年年开始逐条逐步地和她对当年的细节。说来奇怪,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忘记,可重新再以类似访谈的方式提起时,祝年年竟然又将往事全部记了起来。只是早几年,回忆这段奇遇是会让她心痛的旅程;现下,伴随着陈静安越来越亮的目光,以及陈静安语气中对这段奇遇的重视度、兴奋度,祝年年也像被感染了似的,仿佛枯燥繁复的生活里透出一丝异样的光线,星辰宇宙朝她裹卷而来,她的心情完完全全地舒展了。

“……我和陈长宁对这个奇遇的结论不同,但我们的结论可以归纳在一起。按人类现在对梦境的探究,多关乎脑神经领域,像我们日常做梦,明明可能就隔了几个小时,我们醒来之后也会立刻忘记梦中的内容,这种规律性的遗忘,目前并没有找到更准确的结论做解释,我们顶多只能说,这是大脑的自发运作。这一点是陈长宁的看法,我的看法比较宏大一些。我坚持认为,当年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应该不仅仅是个例,也就是说,发生记忆互换、身份互换这种事,可能不止在我们之间。我的猜想比较诡异,我甚至认为,这种事情可能日常性地会发生在人类世界里,至于发生这种事情是受了什么影响,地球外的天体还是地球内部本身一直存在的某种自然规律,我们还没有办法证明。我是结合了陈长宁的观点,觉得似乎存在这种可能,即,地球上两个独立个体的人类,时刻存在记忆互换的可能性,但是这种互换是有时效的,就像我们当年是六天,时效结束,这两个人会换回去,但由于换回去的时间点正巧是在他们互换的时间点,所以,这种真实发生过的事件很容易被误认为是梦。再加上,陈长宁说的,我们的大脑好像有一套自发的处理机制,它们也许会把这种明明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归纳为梦境,以至于发生交换的两个人,会认为仅仅只是做了个梦。在此之外,邓晖还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新思路——其实他提供了很多思路,就这个比较有意思——他认为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交换之所以能被我们记住,记得这么清楚,很可能在于我们两个是例外体,因为我们持续的交换期比较长。”

坦白说,陈静安这一段长长的推论,祝年年没听明白,唯一进入她理解范畴的仅有两个字——“例外”。陈静安说她们两个是例外,这让祝年年不得不感到奇怪:“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例外?”

“这只是晖哥的猜想。他觉得,如果这种记忆互换、身份互换不是受突如其来的外星引力或者磁场影响,而是地球内部广泛存在的规律性事件,那么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发现这件事,从来没有理论提出这个猜想呢?所以,他认为,我们身上的奇遇受外星引力影响的可能性更大。假若不是外星影响,那我们也是例外,可能别人只会记忆互换三十秒、一分钟,或者最多一个小时,互换时间太短,不足以构成一段记忆,所以才更容易被人当作梦境,继而遗忘。”大约是为了照顾祝年年的理解力,这段话陈静安放慢了语速说。

祝年年还是一知半解。她工作的这家周刊杂志社,是在互联网和自媒体冲击下,仅存的几家老牌杂志社之一。按理说,做媒体的,对各个行业和领域都很熟悉,是内容上的“杂家”,然而今晚和陈静安的一段对话,切实地让祝年年感觉到,她所在、所见、所感,不过是所谓世界的一个窄小切面而已,稍稍越过这个切面,天地还很大,很大。

她确定,她被鼓舞了。她无法向陈静安表达这种内心的东西,一是和陈静安确实还没熟悉到那种程度,二是她已经不太习惯和人坦诚内心,当下的聊天场合也不适宜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