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两封信(第5/23页)

最后,还是文学拯救了她。她开始读更深邃的文学作品,马尔克斯、普鲁斯特,还找了一些哲学书来翻阅,随着陈长宁毕业离校,她的伤才缓缓愈合。只是,人生第一次鼓足勇气去表白的人,最后给了她那样的回应,使她后来的爱情观发生了极大变化。她变得更加被动,上大学、进社会所谈的每段恋情,都是被动开始,又因为她太过被动而结束。

陈静安和陈长宁的故事,尽管她极力规避去了解,消息还是无孔不入地透进来。即使陈长宁是那个在年少时伤她心的人,她还是在很多次想起这对“兄妹”的时候默默祝他们幸福。

“对不起,我是不是又说了不太恰当的话?我来找你之前,陈长宁其实反复提醒我了,如果……”

“没有,你们总把我想得很脆弱,其实我真的没有。”祝年年目光坚定地对陈静安说,“所以,你最近特地蹲我找我,是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过后,陈静安眼里升腾起一些闪亮的东西。她真的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像孩子那样纯真,祝年年由衷感到羡慕。反倒是自己,大学毕业进入梦寐以求的杂志社工作,以为人生会有璀璨的新开始,结果并不是。媒体工作面临太多世事纷扰、人际纠葛、利益往来,近两年她时常感觉自己就要在这些复杂的事项中迷失,而她却根本找不到出口。日常生活被采访、写稿、浏览量绑住,她甚至没有时间保持阅读习惯。周围那群曾经热血有志、满怀抱负的同事也都在这种无法逃脱的环境里选择了更安稳的去向——一脚踏进婚姻,他们结婚、生子,重新投入世俗循环,为孩子而奔走,又为操心孩子的未来而在工作上将就,这种一眼看到头的生活着实让祝年年感到了无生趣。

“奇遇。”陈静安的回答将祝年年从一堆绝望的烦恼中揪出来,眼神发亮地说,“你在信里说的奇遇,你还记得吗?”

祝年年点点头,满脸不解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以为那是梦?”

祝年年想点头,又摇了摇头,事实上,她不太确定。上大学时,她和好友分享过那段真实得令人发慌的经历,好友说那一定是梦,是早晨的梦,早晨的梦距离睡醒状态比较近,所以能被记住,还能让人感觉特别真实。

“哪怕陈长宁跟你说,他也在那段奇遇里,你仍然觉得那是梦吗?”陈静安又问。

祝年年点头。当年表白被拒的感受过于沉重,陈长宁给她的回信她都没敢看第二遍,自然也就忽略了信中其他的信息,加上她醒来之后,母亲并没有躺在医院,没有抑郁,父亲也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总之,祝年年确实很快把那件事真实存在的可能性忘了,记忆里仅仅只留下美好梦境这一段。如今陈静安再度问起,她感到好奇,忙问:“那段奇遇,你也,你也在其中吗?”

陈静安用力点头:“我也一直以为是梦!直到看到你的信!”

祝年年大惊不已:“所以,我们俩交换了梦境?”

“不是我俩交换了梦境,没这么简单。你想想,如果只是我俩交换了梦境,陈长宁算什么?他明明也在那件事里。”

这完全超出祝年年的认知水平,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年那件事发生后,我本来以为只有我俩、陈长宁、我爸我妈,还有你爸你妈知道,其实我在刚上大学的时候,就委婉地向我爸妈求证过这段记忆,可惜他们都不记得了。看到你给陈长宁写的信之后,我和陈长宁对过细节,发现我俩记得的事情是一致的。后来我仔细想了想,这件事,还有一个人知道过程。”

“是,我?”祝年年茫然地指向自己。

“对,是你,但是除了你之外,还有一个人。”

“谁?”

“邓晖。”

祝年年不知道邓晖是谁,她想当然地认为,陈静安和陈长宁要求证“奇遇”的存在,应该第一个找她才对。

大约是猜到了她的疑问,陈静安紧接着说:“没错,按理说,我也觉得应该先找你的,但陈长宁不让,他总觉得不应该打扰你,所以我们才先找了邓晖。他不是别人,是我们高中的物理老师,高中毕业之后,他和陈长宁一直有联系。陈长宁不知道那段奇遇我也记得清清楚楚,就也放下了这茬,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