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1月至7月18日(第16/28页)
午餐时间,他陪我走上山,去看舒伦堡伯爵替我找到的一间小木屋;我得让出房间给珍妮特的母亲住。那间木屋设备简陋,却有自来水,是一大优点。罗玛莉·舍恩贝格马上就要搬来了,我们俩一起住,或许可以把这里布置得挺舒服。结果我们在俯瞰瀑布的桥上巧遇施密特全权大使;他出乎我意料,竟然很年轻。他将在泰克曼鲍德客栈替国外新闻司开一个正式的宴会,邀请我去参加。
我和玛丹娜·布卢姆及另外几位同事,一起乘坐马车去那里。
宴会中除了我们之外,所有女孩都在国外新闻司工作。大家围坐几张长桌,我坐在施图德尼茨旁,他继续讲他的柏林故事。当大家玩到一半时,施密特全权大使竟然洒了一杯酒在玛丹娜的膝盖上。接着他的斯洛伐克外宾加斯帕尔,邀请我们去他的国家玩,并承诺要送我他最近出版的一本书《一千零一个女人》——他是位诗人兼剧作家。宴会中的酒种类繁多:有白兰地、各式各样的葡萄酒和香槟;三明治也极可口。克鲁曼修柏的市长也在场,他悄悄附耳对我说,觉得我非常神秘。我真不知道自己在这滩浑水里混什么?!宴会预计开到很晚,到了半夜2点,我提议我们这一小群人先离开。
4月14日,星期五
春天来了,到处可见番红花从土里冒出来。
玛丹娜·布卢姆和我决定搭汉斯—格奥尔格·施图德尼茨他们的巴士回柏林。巴士明天出发。玛丹娜有假,我则是逃兵。
4月15日,星期六
早上5点起床,到约定地点与玛丹娜·布卢姆会合。一辆白色的煤炭引擎大怪物出现,驾驶员是位乐天派的奥地利人;另外三名乘客也是奥地利人。那辆巴士本来可以载30名乘客。其中一段路程必须走高速公路,但我们却一路走走停停,等待驾驶员替锅炉加满煤炭。开到柯尼希斯沃斯特豪森,停车让一位乘客下车,结果碰上空袭,很多架战斗机在头上盘旋,路旁已出现许多炸弹坑。幸好警报很快解除,巴士继续开往柏林。驾驶员让我们在因斯布鲁克广场下车。
我回格斯多夫家,看见玛莉亚和科尔夫男爵。玛莉亚帮我煮了几个蛋,这时,父亲突然走进来;他来柏林参加俄国复活节庆典。我打电话给戈特弗里德·俾斯麦,他告诉我罗玛莉·舍恩贝格现在住在腓特烈街火车站附近的中央旅馆。现在很难找到旅馆房间,显然是靠海尔多夫伯爵的关系,我打电话请她也替我订一间房。几乎整个下午都在陪玛莉亚。然后走路穿过蒂尔加滕区去旅馆,蒂尔加滕现在一片荒凉,整体来说,柏林的破败景象令人沮丧,触目惊心。
我经过了菩提树下大街上的布里斯托尔旅馆,乍看之下,它损坏的情况并不严重,旅馆正面,包括阳台,都没倒,可是后面便一塌糊涂:电话机、浴室瓷砖、水晶吊灯、地毯碎片、碎镜子、破雕像,散得满地都是。
到了中央旅馆,接待员对我毕恭毕敬,而且立刻就给我一个房间。我点了晚餐,然后跳上床睡了个午觉。两个小时后,罗玛莉、托尼·绍尔马,以及戈特弗里德的外甥女亚历山德拉·冯·布雷多与基克·施图姆和另外一位朋友出现,我们一起喝白兰地,聊到午夜。
西格丽德·格尔茨虽然想尽办法藏匿她的犹太母亲,她的律师朗本博士(他亦受到怀疑,现在已正式下狱)也非常能干,但她母亲还是遭到了逮捕,而且这次不可能再放出来。大家都束手无策,我为她感到非常难过。我想起两年前和她及罗玛莉待在伦多夫家厨房里的那次难忘的聚会,当时我们就在讨论这些可怕的反犹太迫害活动。那时不知谁送我一瓶饭后甜酒“本尼狄克丁”,我们用啤酒杯喝,一边吃所谓的晚餐——干香肠。那是我唯一喝醉的一次,醒来时发现自己仍在伦多夫家,罗玛莉则在客厅里替自己铺了张床。
卡尔·朗本博士一直和以前大使冯·哈塞尔及前普鲁士财政部长波皮兹博士为中心的反纳粹团体走得很近。同时他借偶尔必须赴瑞士出差的机会,充当与盟军集团接触的联络人。不过他同时也和希姆莱接触,因为波皮兹希望能说服后者反叛希特勒。朗本于1943年9月被捕,遭到残忍的酷刑,最后被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