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1月至7月18日(第14/28页)

今晚玛丹娜·布卢姆和我正在煮马铃薯当晚餐时,珍妮特·S和她的小女孩拖着一个大皮箱回来了。就在她抵达柏林的那个晚上,一枚最重型的炸弹击中她在城里的房子,地窖坍塌,活埋了11个人。但他们奇迹似的都被救出来了,可是现在她母亲已无处可去,所以我必须搬出去,让出房间。柏林一定可怕极了:停水(每家每天可分配到两桶水,由士兵运送),停电,停煤气……珍妮特好几次在街上引人侧目,因为她化了“挑逗性”的妆,现在大家认为化妆便是不爱国的表现,也没人戴帽子了,最多只能在脸上围丝巾,遮挡烟尘。

3月31日,星期五

整个司忙得焦头烂额。明天西克斯博士、法官里克特和其他几位资深长官将来此地,巡视每一间木屋及小客栈。为了迎接这么重要的活动,煤炭不知从何处大量出现,入冬以来,办公室首次有了暖气,而且塔奈霍夫还上了一层新漆,铺了新地毯。布特纳兴奋得发抖,特别下令星期日从9点到12点,每个人都必须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让人以为教宗圣驾咧!

天气好不容易开始转晴,因此,大家都非常有生气。

4月1日,星期六

因为明天被迫加班,所以今天故意迟到,结果看见布特纳已经在那儿来回逡巡了。他强调说他8点就来了。自从他放弃和我作对之后,现在已将目标转向米歇尔教授;后者每次遭到攻击时,总喜欢回嘴说:“你只能从我这里得到一个疲倦的微笑!”

4月2日,星期日

9点刚过,抵达办公室。天气又晴又亮。布伦斯的手风琴破天荒被藏了起来,每张桌子上都端端正正摆了识别牌,诸如“照片档案”、“手稿”,等等,以显示我们各有所司。每个人都紧张兮兮站在那儿,等待大人物驾临。我、布伦斯和一位柏林来的女同事跑到外面阳台坐下晒太阳,结果被拖回办公室——布特纳想讨论某些照片标题及内文!

讨论到一半,由西克斯博士领头的大队人马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仿佛肚子疼的法官里克特、伯姆、布兰特和西克斯的秘书,索伊斯特太太,再加上克鲁曼修柏的当权人士,如贝兹等。柏林来的众男士都有点儿衣衫不整,因为不习惯滑溜溜的冰雪地面,显然都在来办公室途中摔了几跤。接着大家到阳台上集合,布特纳开始发表关于我们各项“极端重要”活动的冗长演说,令每个人都十分难为情。简直像一出大闹剧!结果西克斯一声不吭开始恶瞪他,他变得不知所措,讲话开始结巴。我站在最后面,靠在门上。等布特纳终于讲完了,西克斯简短说了几句,指示要多腾出一点儿空间建立照片档案(也就是给我!)。说完后又领着大队人马踉跄走下山坡,我们则冲出去滑雪。

接下来三天,西克斯都会在别处忙,所以不会有人来烦我们,但他宣布星期三还要再来巡视一次。

昨天他的秘书索伊斯特太太出其不意来找我,恳求我今天早上务必要到,显然他们都怕我跑出去滑雪!他们疯了吗?有这样一只老虎在我们中间,我怎敢在这么危险的人面前掉以轻心?而且我若在这个紧要关头冒犯他,岂不大错特错,误了即将发生的大事?!

法官和另外两位从柏林来的男士,一路上帮索伊斯特太太提最重的包裹,所以她答应请他们喝咖啡。我提议她邀请他们来我们家,因为她没有场地可用。玛丹娜和我及时赶回家,才刚脱掉靴子,并且警告珍妮特之后,法官、伯姆和布兰特就来了。由索伊斯特太太提供咖啡,我提供葡萄酒,大家聊得很愉快,因为这三位男士是我们司里仅剩的正派人士。他们不知道该带西克斯去哪里,竟问我们吃过晚餐后能不能再带他过来?或许这正是搞好关系的良机。

晚上他们果然带他来了,聚会拖到很晚才结束,唯一感到轻松自在的人是珍妮特。

4月3日,星期一

兰曹夫妇把他们较有价值的财产全从布加勒斯特寄来给住在这里的嫂子。他们那里似乎已随时保持警戒,因为前线愈来愈逼近了。

4月4日,星期二

天气迅速转坏,我趁着法官里克特在这里,计划和他一起去柯尼希斯瓦特过周末。他终于把家人送去塔蒂阿娜那儿安顿好了,我则巧妙地争取到陪他一起去探望家人。不过坐火车会很辛苦,以前只需要五小时的车程,现在得坐18个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