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1月至12月(第7/17页)

5月16日,星期四

昨天德军发动大规模攻势,令人失眠。

5月17日,星期五

我不断提醒现在的老板我打算去特普利茨,祈祷在我的努力渗透下,他终将接受这个事实。

5月19日,星期日

晚上在弗雷德双胞胎姐妹的厨房里吃意大利面。瑞士大使馆新任武官提诺·索达提不断来电话,他说德军随时可能入侵瑞士。

5月20日,星期一

我的上司E先生今天回来上班,皮肤晒伤,怒气冲天,只见他气急败坏地转来转去,不停吼叫:“猪!一群猪猡!”——想必指的是我们。因为我们趁他不在时,发动了一次“宫廷革命”——越级报告。大老板冯·维茨莱本先生甚至把我叫去,问我是否真的“到处下最后通牒”?!幸好E先生人缘极差,我们胜利了!

塔蒂阿娜加薪了。我的薪水继续封冻,令人气恼。

5月22日,星期三

新任意大利大使阿尔菲耶里办了一场招待会。马克斯·绍姆堡—利珀突然出现;他刚从那慕尔回来,带回前线的第一手消息。弗里德里希·冯·施图姆已阵亡,他母亲也来参加招待会,却没人敢告诉她。

5月25日,星期六

塔蒂阿娜和我早晨7点出发,前往特普利茨,克拉里家族在波希米亚的城堡。坐在计程车上,我突然不确定自己是否关了厨房的电炉,但立刻就忘了这回事儿。迎接我们的人是阿尔菲·克拉里(他是母亲的远房表兄弟)和他的姐妹伊莉莎莱克斯·德·贝耶—拉图尔;她先生是国际奥林匹克委员会的比利时主席。随后我们去探望阿尔菲的母亲泰瑞斯——非常美的一位老太太,原为金斯基女伯爵;萨金特曾经替她画过肖像,那幅画现在就挂在她后方。

特普利茨 5月26日,星期日

基督圣体节。大家都去教堂,祈祷游行队伍由阿尔菲·克拉里率领,他走在神父的后面。我们在窗户后面观看。他们一直没有在法国作战的两个大儿子罗尼及马库斯的消息,现在留在家里的只有16岁的小儿子查理。他看起来像极了哈罗德·劳埃德[11]。他把地毯卷起来,并表演踢踏舞给我们看,他的舞跳得极好。(后来查理·克拉里被征召入伍,1944年在南斯拉夫战场上阵亡。)

5月27日,星期一

莉蒂·克拉里从来不提她的两个儿子,但她昨天在教堂里哭了。艾菲看起来满腹忧思。今天我们一起玩桥牌,晚上塔蒂阿娜先行离开,我要再待几天。我们去城里观光。彼得大帝曾经来此地治过一次病,因为特普利茨的矿泉温泉浴非常有名。

普鲁士皇储的长子,威廉王子,今天在布鲁塞尔一家医院去世,死因是他13日肺部、胃部所受的伤。

5月28日,星期二

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今天宣布投降。伊莉莎莱克斯·德·贝耶—拉图尔很高兴,因为她希望因此能拯救许多比利时人的性命。

莉蒂的两个大儿子终于来信。罗尼的军团俘虏了他们的法国表弟。阿尔菲已决定该如何通知他的家人。阿尔菲仍固守19世纪式的理想爱国主义,似乎跟现实脱了节。

今天我们看了一段轰炸鹿特丹的新闻纪录片,好惨!让人替巴黎不寒而栗。

德国在与荷兰进行投降协商期间,纳粹空军竟轰炸鹿特丹,犯下德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最昂贵的错误。轰炸机队没有看到德国陆军发射的警告照明弹,几乎将大半个城市夷为平地,不过死伤人数(盟军宣传部宣称高达2.5万至3万)其实只有814人。即使如此,轰炸鹿特丹仍成为纳粹残酷不仁的典型例证,加上后来对英国各城镇的轰炸,逐渐改变了英国大众的想法,开始赞成对德国城市进行无差别轰炸,造成远胜过盟国阵营的受害人数。

柏林 5月29日,星期三

塔蒂阿娜回家时我已上床。她对我大发脾气,因为她从特普利茨回来时,发现炉子插头没拔,结果铁圈烧穿了台架,幸好掉在了铁炉上。可是三天后,塔蒂阿娜进门时,一道火焰已窜上墙壁。我惭愧得无地自容。万一皮克勒家的公寓着火,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今天威廉王子的葬礼在波茨坦举行,听说王室安排了大规模的示威活动。

5月30日,星期四

在柏纳索家吃了一顿安静丰盛的晚餐。奥古斯汀诺强烈反对法西斯主义,而且不像他的很多同事,他是最勇于直言的。他预言整个欧洲都将面对悲惨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