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1月至12月(第8/17页)

6月2日,星期日

昨天领薪水,我们去逛街。每到月底,我们似乎都穷得一毛不剩;薪水少得可怜,也难怪!我们俩现在加起来总共赚450马克,100马克寄给罗马的家人,另外100马克还债;200马克买食物、付交通费等,最后剩下50马克做我们俩的个人花费、买衣服、付邮资等等。不过这个月我省下足够的钱,可以买下我几个月前看上的一件连衣裙。同时,我也省下足够的衣服配给票,但店主人居然忘了跟我要!

今晚洗了个澡。现在盆浴也受限制,所以这是大事一桩。

6月3日,星期一

巴黎今天首次遭到轰炸。德军正式宣布他们在西线上的损失——1万人死亡、8000人失踪(可能已死亡)。目前盟军俘虏已多达120万人。

6月6日,星期四

阿加·菲尔斯滕贝格的兄弟葛菲拿到一个英勇荣誉假,被送去军官学校受训。虽然他从未服过兵役,却显然表现得像位英雄,获颁铁十字勋章及肩章。然而他却痛恨战争,战前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巴黎。

6月9日,星期日

佩勒姆·G.伍德豪斯在阿布维尔附近打高尔夫球时被俘。国防军最高统帅部要他为英国战俘编一份报纸,所以把他带来柏林。

大战爆发时,伍德豪斯(英国国民,却长期住在美国)及其妻住在勒图凯的房子里,正准备逃往西欧,却被德军捉住。他以敌方外国居民的身份被拘留,后来在美国官方(当时尚未参战)要求下被释放。柏林的美国广播电台说服他为美国听众制作五集录音,描述自己的经历,内容机智俏皮,隐隐嘲讽德国人,但完全不具政治色彩。然而,因为他使用了德国的广播频道,已犯了技术上的通敌罪,在英国造成极大的骚动,英国方面因此建议他最好永远不要回国。

下午下班后,几位匈牙利朋友开车来接我去海尔格—李·绍姆堡家里,大家躺在太阳下。葛菲·菲尔斯滕贝格也在场,看起来形容枯槁,仿佛疲累不堪,几乎无法参与谈话。艾许文·利珀已被军方撤职,因为他哥哥,即荷兰女王威廉明娜之夫伯恩哈德亲王,也与女王一起逃往了英国。其实或许这样反而救了艾许文一命,但他仍然很气愤;他很爱他的部下,和他们一起经历过波兰及法国战役,现在他觉得自己遭到驱逐,无家可归。更糟的是,他们家族的产业都在他哥哥名下,肯定会被没收。

6月10日,星期一

普鲁士布尔夏德王子非常愤怒,他表兄弟威廉阵亡之后,所有德国男性皇族都被调离前线,“勉强留下”担任参谋工作。这些人全是出色的军人,希特勒不希望他们战功彪炳,获得“不健康的声望”。

昨天盟军弃守纳尔维克,挪威投降。今天下午墨索里尼宣布意大利参战,此举不仅愚蠢,而且极不漂亮——赶在法国战役最后关头,“凯旋”进驻法国南部!

6月12日,星期三

谣传巴黎将抗战,但愿不是真的,因为这样并不能改变任何事。

6月13日,星期四

和C.C.普菲尔去戏院看格林德根斯演的《菲耶斯科》。这是难得的享受,现在戏票难求,总是全部卖光,不然就保留给休假的军人。散场后,我们到一家小餐厅吃点心,讨论战事。C.C.很聪明,不认为战争很快就会结束,基本上颇悲观。

6月14日,星期五

巴黎今天投降,怪的是柏林的反应出奇冷淡,毫无庆祝的气氛。

6月15日,星期六

谣传法国签订了投降协定。

晚上我们与西吉·拉费特和朋友去格林瓦尔德公园划船,然后围坐在花园旁。奥古斯汀诺·柏纳索突然出现,把我们拉到一旁耳语道:“苏联刚刚吞并了立陶宛!”但父亲仍在那里!我们立刻回家,花一整个晚上与外交部可能帮得上忙的人联络。结果每个人都再三推托,生怕破坏了他们和苏维埃的“和谐关系”。

6月16日,星期日

塔蒂阿娜再一次尝试向外交部求援,普鲁士布尔夏德王子则陪我上教堂。他也在设法及时拯救我父亲。

6月17日,星期一

连续几晚无法入眠。传闻立陶宛总统斯梅托纳及大部分内阁部长已越过德国边境逃跑。

自1926年起便以温和独裁姿态统治立陶宛的斯梅托纳总统,成功逃到美国,死于194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