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史例述评(一)(第5/7页)

我再以1877年俄国与土耳其交战时土耳其所占领的普列文[12]为例。为了抗击俄国人向君士坦丁堡进军,土耳其在这个位置上坚守了5个月,为何如此?因为如果俄国人继续前进,普列文就会接近他们的交通线,而且成为他们前进部队和后方部队或是多瑙河后面地区中央位置。如果敌军继续深入,普列文的守军就会朝着位于锡斯托瓦横跨多瑙河的唯一桥梁进发,抢在敌人援军到达之前将桥梁破坏。也就是说,普列文是拥有通往重要据点的内线,它牵制了俄国部队的运动。在日俄战争中,旅顺口的舰队同样威胁着日本的交通线,从而影响战争全局。对日本而言,旅顺口处于中央位置。我广泛地引用实例说明不同环境里中央位置的作用,是因为研究这些条件,能够加强对中央位置重要性的认识。

让我们再把目光转到日耳曼境内和西班牙海岸的奥地利部队之间的交通线上来。如果西班牙想要经意大利向莱茵河或多瑙河运送援军,只要奥地利还控制着北意大利而海路还在西班牙掌握之中,便能达到目的。这等于控制一条畅通的安全线。如果不能控制海洋,或者土伦的法国海军与西班牙海军实力相当,就有失败的危险。如果法国海军有局部优势,那么西班牙将面临巨大危险,甚至可能是一场灾难。因为这样,法国海军或者土伦就会成为西班牙交通线翼侧的巨大威胁。土伦相当于普列文和旅顺口。这两个位置很重要,但是其价值不是单纯地在于位置本身,而是在于对它的使用,恰如人的智力和财富的价值在于如何运用它一样。如果西班牙海军在这一区域对法国海军占有绝对优势,那么土伦的重要性也就荡然无存了。它虽然还是一处重要的位置,而未加利用就好比是一笔闲置的财产。对于普列文,道理也是如此,如果守备部队兵力严重不足,连野战都无法进行,那么普列文或被占领,或被特遣部队监视,俄国主力部队则可无后顾之忧地大胆向前推进。旅顺口的情况相同,俄国海军彻底丧失作用,日本陆军和海军监视着旅顺口,主力则继续向中国东北推进。而且中央位置的重要作用,使得敌人分出部队来围困它,从而削弱了主力部队的兵力。

土伦靠近交通线,因而形成威胁,这与普列文一样。从土伦开辟一条通往交通线的航线,便形成了一条便于强攻或奇袭的短距离内线。同样的理由,加的斯也曾一度很重要。20世纪初期的直布罗陀、马耳他、牙买加、关塔那摩湾都具有这样的作用。直布罗陀和马耳他对往返于地中海苏伊士运河的船只构成威胁;牙买加和关塔那摩对往返于巴拿马海峡的船只构成威胁。

如果西班牙能绕道撒丁岛以南,然后转而向北运送援兵,土伦的大部分价值就丧失了。只有西班牙的运输航线靠近热那亚,土伦的作用才能在某种程度上再次显现,即在短时间和小范围内控制交通线。拿破仑称迂回航线为隐蔽航线,在战场上,弱小一方曾采取它获得过显著的战果。商船采用的便利的航线,在战略上很有可能作用不大。但是,1798年拿破仑到达埃及,就是采用取道克里特岛然后再转向埃及的航线,而不是直接驶向埃及。于是,纳尔逊的追击没能成功,因为纳尔逊是按照常规的航线航行。

如果西班牙能在大西洋沿岸威胁法国的贸易和港口,诱使法国在这一地区布置全部甚至部分海军,削弱法国在土伦的兵力,那么法军在土伦就没有足够的兵力进攻。这样一来,西班牙就收获了同样的有利效果,即一条迂回路线所发挥的保护作用。这就是1634年的具体情况。在这一年,西班牙发兵从意大利增援日耳曼境内军队,在讷德林根打败法国的同盟军,法国不得不对西班牙宣战,并将海军舰队调至地中海。1898年,美国也遇到同样的情况,但这并不是由纸上谈兵的西班牙海军所致,而是由国内民众不安情绪所造成,他们敦促美国政府在汉普顿锚地保持一支“机动分遣舰队”,而不向任何可能的战场靠拢。根据这种部署,如果西班牙的塞韦拉分舰队想要发挥其效能,它就应当进入西恩富戈斯,而不是驶入圣地亚哥。因为西恩富戈斯犹如一粒坚硬难啃的坚果,它有通往哈瓦那的铁路交通线并同西班牙驻守古巴的大部队相连,而美国又因为莫名其妙的惶恐将一般作战舰队部署在太平洋,这种做法正中敌人下怀,致使美国舰队趋于瘫痪。集中,唯有集中,这支作战舰队只能集中于太平洋或是大西洋上才能发挥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