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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说话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她紧盯着他的眼睛,他又伏地号啕大哭。她急了,转身逼视着陈十三,喝道:“起来!”
陈十三耷拉着脑袋,低声说:“玉莲,你快去看看老爷吧。”
“银子都没了?”卢玉莲不相信地追问道。陈十三无奈地说:“半道上遇到了山匪,被劫了,一个子儿都没剩。”
卢玉莲虽然已经在外面猜到了大概,但此时得到准信儿,心里还是凉了半截,转身便往外跑。
“玉莲、玉莲……”陈十三喊了两声,又冲张六佬嚷道,“还不赶紧去追。”张六佬撒腿便追了出去。
卢玉莲边跑边抹泪水,在门口已经不见了她爹的踪影,整个人呆在那儿,脑子里一片空白。
“小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老爷!”张六佬站在背后,凝视着发呆的卢玉莲说。她的双肩微微动了动,慢慢转过身去,盯着他的眼睛,满脸悲切。
张六佬心疼不已,却无从安慰,只好喃喃地说:“小姐,都是我的错,是我无能,你要怪就怪我,想发脾气就冲我来。”
卢玉莲却没听见似的,像个木偶一样挪动着脚步。当她从他身边走过去时,他多想拉住她的手,可最后却只能把复杂的感情埋在心底,眼巴巴地目送她远去。
第二日,张明生急着要回鹤峰,张六佬再三挽留,可他却说:“本来以为我跟着会帮上忙,却没想到还是出了事,我哪有脸留下来,也没脸回去见我爹了。”
“明生少爷,你这话说得太重了,当时情况那么危急,又不是你一人……”
张明生叹息道:“世道太乱,山匪猖狂,我白白学了一身武艺呀!”
张六佬不知再说些什么,送他出门时说:“希望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
“一定会的。”张明生恳切地说,“只是茶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卢老爷该如何渡过难关。”
“这不怪你。”张六佬叹息道,“少爷,路上小心!”
张明生明白他的意思,却笑道:“放心,我一个人行走江湖惯了。”
张六佬却没懂他最后的意思,当他明白的时候,已经是多年以后了。
卢次伦在得到那二十万大洋被山匪抢劫一空的消息后,很快就释然了。他告诉自己,这一切也许是天意,是老天要惩罚自己,所以他决定亲身去拜见镇长,向他说明一切。
田翰林见到卢次伦时,以为他是给自己送银子来了,所以一开始心中暗喜,可得知真相后,脸上却立刻布满了阴云,不快地说:“五十万大洋可不是田某要的,您是聪明人,要是不把上面打点好,恐怕囚犯魏子的事不会如此容易了结。”
卢次伦带着沉重的心情说:“卢某一时半会儿恐怕是凑不出那么多银两了,还恳请镇长大人看在卢某这张老脸上,跟上面说说情。只要镇长您出面,定会有贯通之法的。”
“卢老爷这话实在太抬举田某了,田某虽身为南北镇的父母官,但无奈官小言微,在上面哪能说得上话,也是有心无力,只有传话的份儿。”田翰林笑的时候,脸上却全然看不出肌肉抽动,而且声音幽幽的,令卢次伦全身不舒服。
卢次伦也是老江湖,怎能听不出田翰林的弦外之音,可是也明白他如此说,压根儿就没想为这件事两肋插刀,所以就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叹息道:“卢某今日前来见镇长大人也是早做好了准备,既然事已至此,镇长您又爱莫能助,那卢某只能告退。”
田翰林假装叹息道:“田某实在是爱莫能助,上面给出了一月之限,如不能交出凶手,恐怕……”
“卢某明白,告辞了!”卢次伦拱手告退。田翰林送他到门口,还说道:“卢老爷慢走,明日之前,还麻烦卢老爷亲自把人给送过来。”
卢次伦胸中原本憋着一口气,可当他走出这个房间时,所有的不快和积聚在心中的阴霾居然一扫而光,仿佛突然之间全都释然了。
“镇长,那不是泰和合茶庄的卢老爷吗?”卢次伦刚走,马本成恰好过来,他盯着卢次伦的背影看了很久才进屋去。
田翰林讪笑道:“正是卢老爷。”
“他来干什么,离约定的日期不是还差一天吗?”马本成问。田翰林缓缓地说:“他今日正是为此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