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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天泽一听这话,悔不该投降,趴在地上挣扎着、号叫着,虽然被刀枪架着脖子,却仍把胸膛挺得死硬。只可惜他和手下都已被土匪制住,动弹不得。
黑虎一只脚踩在吴天泽背上,冲地上啐了一口,大骂道:“都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信不信爷爷一刀一刀剐了你。”被踩在脚下的吴天泽根本喘不过气来,更别提开口说话了。
此时庄里的丫鬟和下人乱作一团,纷纷躲在屋里不敢出门。这会儿卢次伦已经知道茶庄被土匪占领,赶紧让夫人进屋,千叮万嘱让她千万不要作声。他自己正要跑出门外时,被夫人拉住,他却固执地说:“我不出去,这一庄子的人都会没命的。”
“出去你会没命的。”夫人哀求着,紧紧拉住他。
他反过来安慰道:“放心待在房里,千万不要出门,那些山匪只要钱,不会要命。”
卢次伦并不知道外面的土匪想干什么,他这样说与其说是为了安慰夫人,倒不如说是在宽慰自己。其实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但他此刻不能只求自保,必须挺身而出——为了泰和合,也为了茶庄里一条条无辜的、鲜活的人命。
吴天泽看到卢次伦时,无力地喊道:“老爷……”
卢次伦虽然年过五十,但眉宇之间仍然隐藏着一股豪爽之气。他气定神闲地走到院子中央,盯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黑虎,毫不躲闪地说:“先放了他们,我再跟你谈条件。”
黑虎可不是新手,终于见到了茶庄的当家人,当即狂妄地大笑道:“卢老板,早就听说你是个人物,见了我一点也不怯,果然是见过大场面的。”
卢次伦冷冷地说:“你是匪,见不得光;我是做正当生意的,自古邪不压正,我为什么要怕你?放了我的人,咱们一切都好商量。”
“爽快,有我们袍哥人家的性格。”黑虎狂笑道,“都聋了吗?既然卢老板都这么爽快了,还不赶快放人?”
吴天泽从地上爬起来,张大嘴喘息了两口。黑虎看了吴天泽一眼,轻蔑地说:“卢老板的保安队长还算聪明,知道打不过我就放下家伙投降了。要是再打一会儿,恐怕这座茶庄就要被我一把火烧成灰了。”
卢次伦又指着被他手下抓住的丫鬟说:“放了她。”
黑虎冷冷地使了个眼色,待手下放开丫鬟后才道:“你提的条件我全都照做了,现在可以谈谈我的条件了吧。”
“说吧,你想要什么?”卢次伦问。
黑虎冷冷一笑,毫无顾忌地说:“枪!”
卢次伦微微一愣,暗自松了口气,冲保安队说:“听他的,把枪都交出来吧。”
黑虎像只狮子一样瞪着眼,看着所有人把枪堆放在了面前,突然拿刀指着卢次伦说:“卢老板,你当我是来要饭的?难道想用这些破铜烂铁就打发了我?”
卢次伦心里一紧,反问:“那你还想要什么?”
吴天泽抢着说:“黑虎,你不要太过分,枪都给了你……”
“你给我闭嘴!”黑虎怒骂道,转而又狂妄地说,“兄弟们,你们告诉他我还想要啥子。”黑虎的话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卢次伦明白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委曲求全地说:“大当家的,卢某是生意人,跟你们道上的朋友从无瓜葛。但卢某喜欢结交天下朋友,如果大当家不嫌弃,就赏脸里面请,泰和合的茶可是天下闻名,咱们边喝茶边谈。”
黑虎粗声粗气地回绝道:“喝茶就算了,黑爷没这个雅兴。直说了吧,黑爷今儿前来,是钱也要,枪也要,人也要。”
“黑虎,你……”吴天泽话音未落,无数个枪口便齐刷刷地对准了他。
黑虎冷笑道:“不想死就闭嘴。”
卢次伦的心一直高悬着,此时听他如此一说,更加担心。
黑虎接着说:“卢老板,黑爷早就听闻了泰和合的大名。你做茶叶生意顺风顺水,听说还卖给了洋人,这些年也赚了不少。你是聪明人,黑爷我干这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摸清门道是不会登门造访的。直说了吧,黑爷在大崖山上带着弟兄们吃香的、喝辣的,日子也不比你在这庄子里差多少。不过,这么一大票兄弟,吃喝拉撒都得要大洋,所以这次来找你借一万大洋,也让我这些兄弟们能大碗喝酒、大块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