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6/9页)

组织者表情无可奈何,当着日本人的面,他敢说什么呢!

郑廷贵又端出不是王爷,胜似王爷的派头,冲两个日本人大声地说:

“戏匣子里的广播喇叭都说了,满洲国成立,这就是我们旗人的头等大事儿,明天的典礼,我还非参加不可,我看谁敢拦我?”

两个日本人中有一人会说中国话,他指着郑廷贵说:

“你的敢破坏典礼,我的把你抓起来,你的明白?”

郑廷贵一抖袖口:“抓我?你也配,我告诉你,吉林市的宪兵队厉害不?我不是没进去过,到头儿来咋样儿,宪兵队长得恭恭敬敬把我亲自送回府中,我跟你们说,本王……不,本人啥阵势没见过?你们少吓唬我。”

组织者同情郑廷贵,也知道郑廷贵的身份:“郑老先生,这是长……不,这是新京,是满洲国的新首都,你就听这位太君的话吧!”

郑廷贵不屑地:“啥?太君,你太抬举他们了吧?”

日本人:“八格牙路,你敢与皇军对抗,我的要严惩你。”

郑廷贵一听不让参加典礼,真的急了,晃着膀子,伸出胳膊:

“想抓我,来吧,爷等着呢!”

日本人上来欲拽郑廷贵,组织者见状,忙上前,赔着笑脸,拦住日本人,用日语跟日本人说了几句。而后,把郑廷贵拽到一边。悄声说日本人在沈阳大和旅馆就注意上郑廷贵,对郑廷贵的言行,很不满意,今天又发生了黄龙旗的事儿,要单单举龙旗,日本人也不会这么恼怒,关键是跪迎。“执政”不是帝,不能有这样的礼遇,郑廷贵还想争执,组织者,日本人给吉林公署打去电话,问询了酒井,要不是酒井说与郑廷贵是老朋友,这两个日本人早把郑廷贵带走了,还说为保典礼顺利进行,关东军已抓起好多人,有不少是嚷着要跪拜皇上的旗人,郑廷贵听到这儿,眼神再瞟看日本人,多少有些惧色。不过,他对组织者说,他还是想参加典礼,组织者说没有被日本人抓走,已是万幸了。别再有非分之想了。郑廷贵的脾气又上来,说不让参加,他立刻回吉林市,组织者说那也不行,怕生意外,日本人让郑廷贵住在旅馆,不许离开,待典礼后,随吉林市同来的人一起回去。组织者说到这儿,放低声音,说沈阳有个从祖上世袭下来的铁帽子王爷,耳聋眼瞎,前天非要来参拜大清皇上,都上了火车,被日本宪强拉下去,气得没等到家,一命呜呼。郑廷贵想,一定是小女子紧着给擦鼻涕的那个王爷,唉!真乃忠君之臣啊,想到一个王爷竟落个如此下场,他与王爷比起来,辈分简直就不能……想到这儿,他禁不住一声长叹……

三月九日,在刚挂上牌的“执政府”,举起所谓执政就职典礼,关东军中本庄繁、板垣等高官出席。清末旧臣,有不少是从关内赶来的,还有熙洽等开国元勋参加。

溥仪穿着西式大礼服,不伦不类,坐在龙椅上,这龙椅是从天津特地运来的,经溥仪一再要求,板垣才同意溥仪在典礼上坐一会儿,满足一下溥仪可怜的皇帝之愿,过后马上把龙椅撤走了。

新任命的满洲国官员,各位代表,鱼贯地上前,向溥仪三鞠躬,而后,退站两旁。关东军以本庄繁为首的官员,只是给溥仪敬个军礼。溥仪起身还礼,与本庄繁等人握手,算是接见完毕。接下来,郑孝胥代溥仪宣读由关东军审定的“执政宣言”,大意是:

“今吾立国,以道德仁爱为主,除去种族之见,国际之争,王道乐土,当可见诸事实。凡我国人,望共勉之”。

典礼只进行三十分钟,即草草收场。

满洲国“执政”溥仪,签署的第一个文件,就是与关东军司令官本庄繁签订的《日满密约》,数月后,由此演化成一个公开的《日满议定书》,内容是:

一、满洲国的国防和国内治安,全权委托于日本关东军。

二、日本除在在国防上,必要时可以管理满洲国的铁路、港湾、水路、公路,并随时可以增设。

三、对关东军所需的各种设备,满洲国须加以援助。

四、推荐日本的贤达名望之士为满洲国参议。

五、以上各条,作为两国签订各项条约的基础。

从这个议定书可看出,所谓的满洲国,就是日本的附属国,其主仆之尊卑太明显了。就连谄媚于日本人的满洲国第一任总理郑孝胥,在正式议定书文本上签字时,差点哭了。会后,他对好友悄声地说,他好像刚刚抽完羊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