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奇言妙语(第6/25页)

司马昭想了想,说:“能不能找一个比这轻些的处理办法?”

陈泰笑:“但见其上,不见其下。”就是说,只有杀官位更高的,而不能杀官位更低的。或者说,只知道还有比这更重的,不知道还有比这更轻的!

司马昭沉默不语。

陈泰,颍川世家陈寔的后人,自有方正的家风,所以说出上面的话来一点也不奇怪。

最后,司马昭没舍得杀贾充,而把亲手杀死皇帝的成济拉出去斩了,并诛了三族。当然有舍不得的成分,但主要是不能杀贾充。否则的话,就没人给他卖命了。

最后的问题是,怎么定位魏帝曹髦。

这说的是司马昭怎么定位。只能说曹髦无道了。否则的话,被杀就不成立了。

随后的事实也是如此。在向洛阳士民表态这件事时,司马昭以朝廷的名义宣布:曹髦之死,咎由自取,废皇帝号,仍称高贵乡公。

司马昭最初要以平民的规格葬这位皇帝,最后似乎觉得有点过了,于是假托太后的意思改为王礼。说是王礼,在下葬那天,只有几辆破牛车。陈泰一声叹息,他觉得司马昭太过分了。不久后,陈泰吐血而死。

贾充,平阳襄陵(今山西襄汾)人,司马昭首席心腹,后助司马炎建立晋朝,为开国元勋,官至尚书令。其女很著名,贾南风,嫁给了智力低下的晋惠帝,成为史上最强势的皇后之一。

多年后,已经是西晋泰始八年(公元272年),贾充已为尚书令,因善于察言观色,受宠于晋武帝司马炎。

有一次,贾充宴请朝士,河南尹庾纯在座。

庾纯为人方正,在此前,以贾充奸佞,就奏请皇帝,想把贾充调出洛阳,叫他去镇守长安。贾充由此心怀怨恨。

这次贾充请客,庾纯后到,贾充说:“您以前经常走在别人前面,这一次为什么落在后面?”

话不是随便说的,因为庾纯的先祖是士兵,所以贾充有此问(普通士兵,通常都走在队伍的前面)。

庾纯不动声色,答:“市场上遇到点事,走不开,故而来晚了。”

这话也不是随便说的,因为贾充的先祖,是管理菜市场的小吏。

二人开始互相讽刺了。

贾充愤愤,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功劳和地位都比庾纯高,所以在对方反唇相讥后,有些受不了。

接下来,开始喝酒,轮到庾纯向贾充敬酒时,后者说什么也不喝。

庾纯年纪比贾充大,而且脾气也暴,说:“长者为寿,老夫敬你酒,你竟然不喝!”

贾充的火一直在憋着,随即大声道:“你有老父在堂,却不辞官回家尽孝,有何面目妄言长者!”

自汉朝以来,帝王皆标榜以孝治天下。

魏晋更是如此,因为江山分别从东汉、曹魏那里夺来,自然没办法标榜以忠治天下。在当时,如果父亲年过八旬,作为孩子应辞官回乡在老父身边尽孝。

贾充抓住了庾纯的这一点把柄。

这一下,也把庾纯惹恼了,史上的原话是:“贾充!天下凶凶,由尔一人!”

贾充也急了,说:“我辅佐二世,荡平巴蜀(当年,贾充一直反对攻打东吴,所以在这里没好意思提‘荡平东吴’),有何罪而天下为之凶凶?”

庾纯接下来的这句话把两个人的激战推向高潮:“高贵乡公何在?!”

满堂大臣目瞪口呆。

贾充指责庾纯不孝,庾纯则抨击贾充不忠。实际上,这已经不仅仅是指责贾充了,连司马家也骂了。

谁也没想到庾纯敢这样说。

无论如何,这宴会没办法进行下去了。

贾充则已处于崩溃状态,他叫手下去抓捕庾纯,幸好中护军羊琇(重臣羊祜的堂弟)、侍中王济护佑庾纯,后者才逃离贾府。

一句“高贵乡公何在”,直戳贾充的软肋。或者说,西晋建立多年后,大臣们对曹髦的残酷之死仍无法释怀。

贵公子钟会

晋文帝与二陈共车,过唤钟会同载,即驶车委去。比出,已远。既至,因嘲之曰:“与人期行,何以迟迟?望卿遥遥不至。”会答曰:“矫然懿实,何必同群!”帝复问会:“皋繇何如人?”答曰:“上不及尧、舜,下不逮周、孔,亦一时之懿士。”钟会,颍川长社(今河南长葛东)人,三国时期魏国太傅、书法家钟繇的少子,曾祖父是与陈寔、荀淑齐名的颍川长者钟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