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第49/66页)
(城中乏食,绢一匹直粟三升,布一匹直盐一升,服饰珍玩,贱如土芥。民食草根木叶皆尽,相与澄取浮泥,投米屑作饼食之,皆病,身肿脚弱,死者相枕倚于道。皇泰主之迁民入宫城也,凡三万家,至是无三千家。虽贵为公卿,糠核不充,尚书郎以下,亲自负戴,往往馁死。)
局势至此,其实李世民即便围而不攻,洛阳城破也是早晚之事了,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王世充却不愿意答复李世民的来信,他仍在负隅顽抗。
王世充之所以如此顽固,是因为他明白,窦建德要来了,就要来了,他需要做的,就是等,继续等,坚定的等下去!
终于,该年三月底,王世充等来了窦建德。
窦建德的到来,让整个唐郑战争的局势,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原本稳占先机的李世民,也难免有些头疼,在窦建德步步紧逼之时,李世民召开了军事会议。
在这次会议上,大部分将领的意见,都是要避开窦建德的锋芒。
在一片退却声中,有一个人,却有着强烈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此人是郭孝恪,他说,窦建德此来,这是天意——“此天意欲两亡之也”。换句话说,老天是让窦建德送死来的。至于为啥是送死,怎么个送死,郭孝恪没说,他就说只需要守好虎牢,“伺间而动”,然后就“破之必矣”了。
郭孝恪这是有必胜的信心,但是,光有信心不够,还得有办法,有把握;李世民的机要秘书薛收同志(此公是隋朝名臣薛道衡之子),就给出了一个办法。
薛收先分析了一下为啥不能撤,他说,王世充的部队,都是江淮一带的精锐,能力是有的,现在之所以被我们控制,只是因为没粮食,所以欲战不能,欲守不久。现如今窦建德来了,如果贸然让他抵达洛阳城下,跟王世充会师,拿河北的粮食过来增援王世充,那就局势彻底逆转了,到时候我们非但无法班师回朝,统一天下也将变得遥遥无期。
其实,在分析为啥不能撤的时候,薛收就已经把问题的核心给点透了——现在的最大问题,就是如何阻止窦建德和王世充会师。薛收的办法是,分兵据守洛阳,在城外掘堑营垒,然后,尽可能不跟王世充交战,困着王世充即可。而后,大王再集中优势兵力,据守成皋(河南省洛阳市西北汜水镇),“厉兵训士”,而后养精蓄锐,以逸待劳,以待来敌。只要干掉了窦建德,王世充就是瓮中之鳖。
对薛收的这番分析,李世民表示赞同。
但是,薛收的分析,未必全然正确,比如说,他说唐军跟夏军交手,有“以逸待劳”的优势,这就不怎么符合事实;萧瑀、屈突通和封德彝都认为薛收的这个观点大有问题。他们认为,唐军哪有“以逸待劳”?明明是“兵疲师老”。而且,王世充也根本不像薛收说的那么好对付,城池守得固若金汤,根本一时半会看不出有搞定的希望。当然,最重要的是,窦建德可一点都不“劳”,他们如今正是牛逼的时候——建德席胜而来,锋锐气盛。所以,更不存在郭孝恪说的“天意欲两亡之”的事情,而是“腹背受敌”的问题。所以,他们认为,应该避敌锋芒,退保新安,然后等着窦建德疲敝。
手下们都表达了各自的意见,最后,需要李世民来拍板定案了。
李世民首先认为,王世充很好搞定——为啥?一是新受挫败,二是粮草将尽,三是部众离心,这种对手,根本不需要打,他自己就垮了。而窦建德呢,没错,他刚战胜了孟海公,但是胜仗这玩意,得两说,有积极的一面,也有消极的一面,消极的一面在于——“将骄卒惰”。如今我们据守虎牢,就是扼住了他的咽喉,窦建德如果强行进攻,击败他很容易,如果窦建德迟疑不进,那边的王世充,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会自行崩溃。
分析了对手后,李世民又进一步分析了自己,他不同意萧瑀几个所谓“兵老师疲”的意见,他认为,王世充一旦崩溃,唐军就会士气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