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一统(第5/22页)

兵法所谓实实虚虚,虚虚实实,正为此也。

杨坚认为,好计!立即执行!效果呢?很好——隋主用其策,陈人始困。

自高颎之后,杨素、贺若弼、高劢、崔仲方等人纷纷献策。

崔仲方的计策是这样的:“今唯须武昌以下,蕲、和、滁、方、吴、海等州,更帖精兵,密营度计;益、信、襄、荆、基、郢等州,速造舟楫,多张形势,为水战之具。蜀、汉二江是其上流,水路冲要,必争之所。贼虽于流头、荆门、延洲、公安、巴陵、隐矶、夏首、蕲口、湓城置船,然终聚汉口、峡口,以水战大决。若贼必以上流有军,令精兵赴援者,下流诸将即须择便横渡;如拥众自卫,上江水军鼓行以前。彼虽恃九江、五湖之险,非德无以为固;徒有三吴、百越之兵,无恩不能自立矣。”

崔仲方的这个计策,便能让我们看出,为什么陈朝注定要成为北方王朝统一的垫脚石了。南陈的基因缺陷,其中一条,是地域狭窄,而因为这一条,当北方王朝想要发动总攻时,南陈就会遇到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顾此失彼。

南陈的地域狭窄,体现在两点:一是巴蜀及荆湘地区为北朝控制,这是长江上游,如果北朝在这里集结兵力,南陈是不得不防的;二是淮南地区居然也为北朝控制,而南陈的国都建康,居然只有一条长江可做防御;如此一来,如果南陈将防御重心放在上游,那么,下游的建康就会危如累卵,而反过来,如果南陈将防御重心放在下游,则长江上游也将防无可防。

这就是崔仲方计策的核心,这是南北之争的新形势,但是,正是这个新形势,可以被隋朝用来当做决一胜负的关键。

从政治到经济,从经济到军事,隋朝都已经做好了灭亡南陈的准备,接下来,隋朝就剩下最后一步了——出兵。

公元585年,西梁帝国的二任帝萧岿去世,太子萧琮即位。

公元587年八月,杨坚突然下诏,要求萧琮去大兴(隋朝国都,临近长安)朝见。老大征召,萧琮尽管满腹狐疑,但也不得不去,该年,他带着文武官员两百余人,踏上了西去的道路,八月十八日,萧琮抵达了大兴。

然后,杨坚再度下令,派性情苛酷的大臣崔弘度带兵戍守江陵。当崔弘度大军抵达都州时,西梁的宗室终于开始出现恐慌了——安平王萧岩(萧琮他叔),义兴王萧献(萧琮他弟),这二位就觉得崔弘度要进军攻击了,惶恐之下,二位慌不择路,立即派使者去了南陈的荆州刺史侯慧纪那儿请降,然后,侯慧纪派兵去了江陵,再然后,二位王爷就带着十余万人口,投降了南陈。

从派人跟侯慧纪联络,到带着十余万人口入陈,这其中,整整花了二十六天,将近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崔弘度大军静静的,默默的,在都州停留,什么事都没做,眼睁睁看着萧岩带人出逃——要知道,都州离江陵,也就七十多公里,崔弘度如要阻止,实在是易如反掌。

崔弘度能阻止而没有阻止,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不想阻止。崔弘度之所以不想阻止,因为,杨坚导演的一出的大戏,正在渐入佳境。

当杨坚听说萧岩投降南陈后,他的态度是“益忿”,然后他对高颎表示:“我为民父母,岂可限一衣带水不拯之乎!”于是,杨坚下令大量制造战船。

于是,有好事者就来劝谏杨坚,说陛下啊,咱造战船是不是不要这么大张旗鼓?私密着点?杨坚当即驳斥:“吾将显行天诛,何密之有!”

杨坚非但不想私密,相反,他还命人将造船时削下的木屑,全部投入长江,任其顺水流下,他还表示:“若彼惧而能改,吾复何求!”

让我们揭开谜底吧,这个谜底,就是两个字——借口。

大凡战争,在开战之前,交战双方都会打一打口水仗,其目的,就是要占据道德制高点,表明,我打你,是以顺讨逆,而你打我,则是不合道义。

为此,中国出现了一种文体——檄文,专门用于战前痛斥对方,水平高的,能七弯八绕的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都骂进去,然后,你还得夸他——骂的真有道理。

甚至,中国历史也有因为檄文写得好而一举成名的,比如说,官渡之战前,袁绍方面的陈琳,就写了篇檄文,把曹操骂了个狗血淋头,顺便他还挖坟掘墓,把曹操的爷爷曹腾给痛斥了一顿,据说,曹操当时还害偏头痛呢,一看这文,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再然后,咦?头怎么不疼了?为此,官渡之战曹操打赢后,非但没有杀掉陈琳,还把他引入了自己的幕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