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一统(第4/22页)

沈客卿的特长,跟后世的和珅一模一样,就是能弄钱,挖地三尺,也能给皇帝弄出钱来瞎折腾——旧制:军人、士人并无关市之税。上盛修宫室,穷极耳目,府库空虚,有所兴造,恒苦不给。客卿奏请,不问士庶并责关市之征,而又增重其旧。于是以阳惠朗为太市令,暨慧景为尚书金、仓都令史,二人家本小吏,考校簿领,纤毫不差;然皆不达大体,督责苛碎,聚敛无厌,士民嗟怨。客卿总督之,每岁所入,过于常格数十倍。

由于沈客卿能办事,连推荐他的施文庆都走运——上大悦,益以施文庆为知人,尤见亲重,小大众事,无不委任。转相汲引,珥貂蝉者五十人。

在任用奸佞之后,按照惯例,还有第四步——迫害忠良。

有个叫傅縡的大臣,也是陈叔宝太子时期的旧吏,本事是有的,但是,很可惜,有个缺点,致命的缺点——自恃才高,有些嚣张。因为这一条,傅縡就受到了施文庆、沈客卿之流的陷害,说他收受高丽使者的贿赂,然后将其下了大狱。

傅縡在大狱里头,还心系国事啊,写了封奏疏给陈叔宝,恳切劝谏:“夫君人者,恭事上帝,子爱下民,省嗜欲,远谄佞,未明求夜,日旰忘食,是以泽被区宇,庆流子孙。陛下顷来酒色过度,不虔郊庙大神,专媚淫昏之鬼,小人在侧,宦竖弄权。恶忠直若仇雠,视生民如草芥。后宫曳绮绣,厩马馀菽粟,百姓流离,僵尸蔽野,货贿公行,帑藏损耗。神怒民怨,众叛亲离,臣恐东南王气自斯而尽。”

傅縡说的是实话吗?是实话。但是,很可惜,陈叔宝不爱听实话。所以,拿到奏疏之后,陈叔宝的反应就是大怒。当然了,傅縡同志,毕竟是老人了,太子时期就跟在他左右,陈叔宝也是讲感情的,过几天,火气下来后,准备给他留条活路,于是,派使者去问他:“我欲赦卿,卿能改过不?”

傅縡很不“识相”,冷冷的回答:“臣心如面,臣面可改,则臣心可改。”

这下陈叔宝终于跳脚了,给脸不要脸,死去吧——令宦者李善庆穷治其事,遂赐死狱中。

还有个叫章华的哥们,因为屡遭排挤,又因为看不惯陈叔宝的所为,也上疏劝谏:“昔高祖南平百越,北诛逆虏,世祖东定吴会,西破王琳,高宗克复淮南,辟地千里,三祖之功勤亦至矣。陛下即位,于今五年,不思先帝之艰难,不知天命之可畏;溺于嬖宠,惑于酒色;祠七庙而不出,拜三妃而临轩;老臣宿将弃之草莽,谄佞谗邪升之朝廷。今疆场日蹙,隋军压境,陛下如不改弦易张,臣见麋鹿复游于姑苏矣。”

当然了,他的下场跟傅縡是一样的,一个字——死。

用四个字来评价陈叔宝吧——典型昏君。

事实证明,杨坚的“骄敌”之计十分奏效,但是,光靠“骄敌”也是不够的,还需要动点真格的。

檄文

公元582年,陈叔宝那份著名的国书,被杨坚在众臣中展示。隋朝大臣的反应,当然是两个字——火大。尤其是杨素同志,更认为“主辱臣死”,还跪下来请求治罪。杨坚这么做,无非是要渲染气氛,造成陈朝非灭不可的舆论氛围。

拱了火之后,杨坚就询问高颎,说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陈朝啊?

高颎出了个主意:“江北地寒,田收差晚;江南水田早熟。量彼收获之际,微征士马,声言掩袭,彼必屯兵守御,足得废其农时。(利用农时的时间差,每次南方要收割,我们就表现出一副进兵的架势,不打他们,也折腾死他们,让他们在经济上首先受制)彼既聚兵,我便解甲。再三若此,彼以为常;后更集兵,彼必不信。犹豫之顷,我乃济师;登陆而战,兵气益倍。又,江南土薄,舍多茅竹,所有储积皆非地窖。密遣行人因风纵火,待彼修立,复更烧之。不出数年,自可财力俱尽(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找机会下手,对方一定没防备,到时候把对手的积蓄烧了,陈国就民穷财尽了)。”

高颎的这个主意,主要是两点,一曰经济战,二曰心理战。

这个心理战比较有意思,概括一下,叫做“狼来了”战法。隋朝就是那个天天嚷嚷“狼来了”的骗人孩子,骗的多了,陈朝这个大人就不信了,但是,当你真的“不信”之后,那接下来就只能是“不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