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秘密社会南海西樵巨盗区新(第5/13页)

稍后李鸿章督粤,因柴价过昂,贫民难以为生,委派专人详细查察,知“柴薪之贵,半由河道不靖,匪人打单行水,节节强索所致”,又因南海、顺德二县的五百余家缫丝厂,每厂日需500斤柴薪,每日共计需二三十万斤,而来源日见其稀,市价因此昂贵。土匪一时难以平靖,只好下令各缫丝厂于九月至明年二月间一律用煤,不准收柴囤积,以平抑柴市。[33]

危害之二:

盗贼行径,向来劫掠所得,即按份均派,不留盈余,其人又极挥霍,不事盖藏,故随得随散,无以聚大伙,无以屯粮械,卒不能为大患。今区、傅悉变其面目,掳掠所入,留其盈余,以为公积。按其岁中船艘过往,何止千数,以一艘勒收三百,扯计已不下数十万。况镇埠市集,复有所勒,四出劫掠,亦复不赀。统而计之,年中所入,胡可限量。苟持此道以久行之,何难揭竿大举。天下事只患无财,彼既有此财力,即不能禁其妄想,况穷民遍地,人心思乱,彼一举招之,直旦暮间耳。

危害之三:

从来盗劫之案,官吏皆以为司空见惯,日日严饬捕盗,却未尝一日能绝盗源,亦未尝见真有大患。故官吏所最惧者,惟明目张胆,攻城掠邑,关系于一己之参革处分,不能不达之于天听,故不得不为着急。若除此之外,彼则以盗劫之案例之,惟有循行保甲团练之常例以塞责。至于保甲团练之俱穷,则听其自生自灭,以为向来固如是耳。今区、傅所为,不遽为攻城掠邑之举,戕官杀吏之事,兵来则去,兵去则来,官吏以为强盗结伙,非同叛逆,可不至为我官守之累,即不必费我剿捕之劳。彼盗于是乃得从容蓄聚,无所顾忌,定额征税,俨同国法,拥众号召,以厚党援。久之,毛羽既丰,乃一发而为攻城掠邑之举,戕官杀吏之事。至此,为官吏者始着急而谋剿捕,则已不可收拾矣。

危害之四:“凡举非常之事,最难得者人心耳。”区新、傅赞开等人虽然没有当年洪秀全之势,

而有洪逆之狡,彼征取行水,以保护商旅为名,虽其所勒收第出于迫胁,然其坚约守信,赔偿不误。商人纳厘税于官,而官未能保,反或为之扰者;纳行水于盗,而盗保其不失,且能赔偿,是商之信官不如其信盗之足恃也。商既信盗,纵非本心,惟习于安便,则必乐出其途,盗亦或更设别术以要结之。他日一有举动,彼商人或怵于积威之渐,或服其约信之坚,或习于往来之狎,或倖于祸患之免,必有为之接济,为之驱使,为之托庇者。财多则势厚,众集则心雄,吾恐金田之役,不能谓其不可复见也。

为了维持局面,广东地方官府除派兵进剿外,也采取了种种防范措施,如令每艘渡船设勇四名,以为堵御;凡客人搭船,必先搜检。又有查禁携枪之令,有入夜各街闭闸之谕,但是或毫无效果,或干脆无人响应。如禁止携枪,盗匪早有防范,不会因禁令而放弃,“是禁枪只可以禁良民,而不可以禁盗,适为盗成其专利而已”。入夜闭闸,为向来成例,劫案并不因此而减少。

至于渡船设勇,非但无济于事,反而扰民。因盗匪“其聚伙常数百人,其器械皆新式快枪,其劫渡每用轮船,不需小艇,其一日常劫数船,不取一艘。以区区四名之额勇,无论其怯懦无用,即使其奋身捍御,而寡不敌众,已万无能胜之理。又况勇之工食,由渡船供给,每一名年需百圆,此四百圆之数,以生意几微之乡渡,岂能筹此巨款。即使能筹,而又不能保其能御盗,则不如宁纳之于盗,其数尚少,而可以保安之为愈也。故大吏屡出诰令,严词批斥,而竟无有应之者”。

论者以为,这些措施“实大吏之不通下情,不审时势,当一筹莫展,无可设法之时,而故为是责难之举,以为塞责耳”。并进而指出:“治法以本原为主,今日百政废弛,工艺不兴,商务不振,民穷财尽,迫而为盗,而官吏又无东西国警察巡捕之善法,徒坐视其扰害闾阎,酿成大患,竟无一策以处之,此实谁尸其咎哉。”[34]

在此情形下,广东地方不仅成为盗匪横行的世界,而且其活动日益上升到台面,虽然非法,却已公开。区新、傅赞开劫掠新会县瑞生当店时,“乘三人肩舆入村,督率攻劫,乡团练勇,无一敢出”[35]。到1900年2月,区新、傅赞开等“日形猖獗,地方缉捕,莫奈伊何,匪等遂将一切行水,从容议妥,竟无有过而问之者”。西江桅杉排行与两盗订明,每年愿纳行水银万二千元,保至光绪二十六年底。其银按月交清,地点或在省佛陈龙,或在梧州肇庆,届时由盗示以所在,依期交纳。据《香港华字日报》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