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岑春煊与保皇会(第5/11页)
据王照《方家园杂咏纪事》第九:
驻跸太原多日,上仍求独归议和。太后及诸臣坚持不放。其实是时早归,赔款之数可少,而外人所索保险之各种条件,皆可因依赖圣明而无须提出,公论昭然。……而诸人因识见腐陋,不知此者十之九。明知而佯为不知者十之一。此十之一,则为太后、荣、王、岑诸人也。时岑幕中有张鸣岐者,年少锐敏,力劝奉皇上回京,收此大功。岑词穷而不语。盖岑春煊奸人之雄,不论是非,专视多助者而助之。[44]
北路勤王最终还是议而未行。
第三节 互为奥援
庚子以后,岑春煊因护卫有功,得到西太后的宠信,成为晚清政坛的要角。丁未政潮,岑政坛失足,退隐沪上,称病不出,直到辛亥铁路风潮,才被重新启用。其受挫的要因,仍是与保皇会的关系。
勤王计划流产,岑春煊仍然是康有为心目中的一颗政治筹码。1902年7月,岑春煊调补广东巡抚,康有为闻讯,大感振奋。他说:“此人乃仆昔所荐来粤布政者,今来巡抚,极有权力,天乃与吾党一大机会。”[45]后因四川哥老会起事,清廷调岑春煊署理川督。直到1903年4月,才调署两广总督,督办广西军务。这时保皇会已基本放弃利用广西会党游勇发动武装勤王的谋略,任由岑春煊剿灭昔日的同道。一些人甚至将岑的到任视为一大契机:“岑春萱到粤西省,同门多欲运动会款以捐官到东省者。”对此,徐勤颇不以为然,告诫康有为:
请夫子切勿信之。觉顿、伯纯等(觉、纯前数月日以攻夫子为事,此楚青之言,可痛!可痛)于吾党感情甚淡,捐官后万不能为吾党有所尽力也。西省人士好利若渴,近年以为吾党势力已尽,则群相攻击。及见近日商会已开,知有利可图,则又来利用矣。此等人只有置之不理可也,切勿赠以金钱。切叩!切叩![46]20天后,又再度提醒康有为:
觉顿欲捐官,乞勿理之,其近情弟子知之甚详也。岑督不可信,周孝怀亦才智之士耳,不可靠。[47]
康有为并未采信徐勤的进言,仍与岑春煊有所联系。康有为到香港后,招康有仪往见,后者命其子同和赴港收账,
偶见其座上,有假冒岑督致彼之公文一角,盖必伪托,以欺外埠商人者。其见和到,旋检而匿之袖里……仪是时寄居港栈,而来往于南洋者甚众,果闻有康党伪托岑督劝捐之公文,行骗各埠之说。
康有仪虽指为伪托,未必没有其事。所以他又说:
自念督署关务房,仪先祖与父,于微时曾执役于此,虽与该大逆之祖若父,同有役股,惟伊胞叔介藩及兄弟,盘踞多年,时有藉此作奸。今闻有前此伪谕之事,设或出于关务房,则事发不免再受拖累。因将此事,并逆党之近情薄为,密禀岑督,静中查办。禀内声明,同和实见其伪札,并薄知贼情,特留其在省候讯指供。仪以他事,并为避逆党之凶锋,暂避于上海某处。如仪挟嫌诬攻,则和可就近拿捕,仪亦可一电奉擒等。禀去后,此事久而未发,虑为逆党贿搁。因前后再补一禀,然终未蒙批斥。想岑督未便据一面之词,或又为逆党所诬未定。否则,该大逆之乡省祠屋已封,祖坟已掘,断无留此役底,以为肘腋之祸,授逆党以窥伺,及作奸之理。[48]
康有仪致函梁鼎芬揭露此事,不满于幕僚的从中阻挠外,或许已经疑心岑春煊有意包庇。
其时清廷力行新政,各地督抚鉴于时势,为博取政声,较清政府步伐更加急切。推行新政首先需要聚集人才,早在1900年9月26日,岑春煊就奏请“上下一心,力图振作,求人才而行实政”,主张“痛心求治”,“破格用人”。[49]而当时能够招揽的维新人士多曾参与戊戌变法和庚子勤王密谋。清政府直到1904年6月21日,才谕令赦免除康有为、梁启超、孙文三人以外的戊戌案内各员。岑春煊不顾党禁之严,署四川总督时即“恨不能多得贤者以助之”[50],督粤后幕府中相继延揽了曾经参与正气会和中国议会的周善培、丁惠康、陈锦涛、温宗尧以及保皇会的汤叡等人,[51],并对他们极为器重。[52]这些人在保皇会与岑春煊之间沟通联络,进一步加强双方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