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以恩止杀是一步好棋(第5/7页)

徐有功面奏武则天,他说:“来俊臣这么做,显然是违背了陛下使罪臣再生的恩赐,使圣人以德治国的理想受到折损。做大臣的虽然应当疾恶如仇,但是效忠君主必须把顺从其美意放在首位。”

就在来俊臣要求处死裴行本时,武承嗣不止一次地向武则天要求处决狄仁杰,而武则天似乎并不买账,给予他的答复是:“命已行,不可返。”

朝中大臣有人为了借此机会讨好来俊臣和武承嗣,也站出来呼应他们的做法。

殿中侍御史霍献可就上书要求处决崔宣礼,让人感到极为震惊,因为崔宣礼是他的堂舅。为了大义灭亲,霍献可的表演可谓全情投入,不惜下血本。他在殿堂上跪奏此事时,说到激愤之处,居然头碰石阶,现场鲜血淋漓。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霍献可都用一块显眼的绿布包扎伤口,在人群中极为扎眼。如此夸张的装扮,也只不过是为了引起武则天的注意并赏识他的忠诚。但崔宣礼并没有因此而被杀。

事情的最后结局是,七大臣都保全了性命,其中五人被贬官,狄仁杰贬为彭泽令,魏元忠贬为涪陵令,任知古贬为江夏令,崔宣礼贬为夷陵令,卢献贬为西乡令;两人被流放,裴行本与李嗣真均流放岭南。

自从来俊臣着手处理谋逆案以来,这是第一次消案放人。当宫闱局的办案人员护送着七大臣各回府邸时,整个洛阳城轰动了,官员们奔走相告。

不久,武承嗣就遭到了罢相,娄师德、李昭德两人,受到武则天的特擢而入相。时刻关注朝中动向的官员们对此有不同的解读,也再度引起朝堂上下的一片议论之声。前者是武氏族人,而后者是从不阿附武氏的李唐旧臣。

七大臣一案结束之后,武则天很快就朝中的权力分配比重进行了重新配置。

在武氏族人中,她的这一做法自然引起了大家的恐慌。虽然武承嗣和武三思兄弟反复向武则天陈说利害,但是武则天却不为所动。

武则天这么做也让朝臣们感到深不可测,这就像是一个人在玩跷跷板,起落全在自己的掌控中。武氏族人如同武则天皇权躯体上的寄生物,他们从来就不敢违拗女皇的决定。

当武承嗣退出朝堂之后,大周的朝廷上就出现了一种新的气象。一群出身寒微的士人,经由娄师德的引荐入仕。不久,武则天又将这些士人分派到外县去。这一措施使残存的关陇集团贵族、山东世族与武氏诸王走到了一起,因为寒族出身的进士和文人的崛起,将会对他们构成很大的威胁。

可是武则天却不以为意,她对这个新措施抱有极大的热情。

当旧贵族集团和武氏诸王在她面前喋喋不休地陈说利害时,她却在谋划如何进一步地发掘所需要的人才,作为武周朝新的权力支柱。这是武周王朝建制以来出现的新的政治动向,过去武则天虽然也朝这一方向迈进,但并不像现在这样趋于明朗,也不像现在这样无比坚定和积极。

在上官婉儿记录的皇帝起居手册上,明确地记载着武则天在这段时间里频繁召见新人,有的给予官职,有的见了一次就再也没有下文,而奉派官职的人员,也有不少只做了三四个月就被斥免的。

一个新晋官员,通常需要经过两种性质完全不同的考察。一是来俊臣对他的忠贞度考察;二是李昭德对他的智能考察。

这两项考察,只要有一项不合格,立刻就会失掉官职。半年来,大周王朝的地方官和中下级官员,在这种双面考核中,像走马灯似的换个不停。

除了用人的大幅度调整,武则天为政的另一个重要特点,便是尽可能地熟悉并掌握社会政治情况。垂拱元年,她铸铜为匦,置于朝堂之上,鼓励天下臣民投递表疏,也因此将她俯视人间善恶的视野扩大了千倍万倍。

武则天所表现出来的帝王胸襟,使得人们敢于对恐怖政策提出不同的看法。尽管平民的意见不一定会被采纳,但意见提出后,武则天也不会置若罔闻。久而久之,那些意见对结束恐怖政策,就像涓涓细流集汇成河,还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对恐怖政治持批判态度的大多数是心系李唐之人,也就是所谓的李派人士。并不是说他们不承认大周帝国,既然武则天已经称帝,那武周革了李唐的命就是短期内无法改变的现实。如果不承认武则天的皇帝地位,就有可能像右将军李安静一样,成为她的刀下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