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是关还是开(第7/21页)

午后果然是一个转折点,红二师赶到了。

若以战斗力而论,中央红军中,红一军团是王牌,而红二师又是王牌中的王牌。他们的到来,带动了红军在关子门一线的反攻,红军开始像潮水一般猛袭而来。

川军接连失去关子门山谷内的几个山头,各部弹药即将耗尽,躺在山脚下无法送出的伤员则越聚越多,已达数百人。

部下见战局不利,便请示郭勋祺,再调援兵或从狮子岭抽一个营来助战。

郭勋祺已经把近乎整旅都压了上去,身边只剩下最后一个手枪连,哪还有什么多余的援兵。而狮子岭能吸引红军干部团出马,说明其重要性非同寻常,所以也抽不得。

郭勋祺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让前线硬撑,同时再次致电刘湘,催促各部速赴土城。

郭勋祺一个人在土城唱戏,都快唱岔气了。他对这些“友军”的行军速度多少都有些意见——走得也太慢了,说不定还没等你们赶上来,我就要被人打烂了。真应了那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就在这天下午,军委二局破译出了川军的密电码,从中得知,川军正在向土城合围,由此判断,对面的敌军可能不止一旅。

正好军委干部团抓到了俘虏,其中有一个叫王清泉的手枪连连长,被认为有很高的情报价值。在彭德怀和朱德都见过此人之后,毛泽东决定亲自讯问。

当问到兵力多寡时,王清泉唯恐讲少了,红军攻得更猛,便信口胡吹,供称除自己属郭勋祺旅外,又说潘佐旅在风筝坝作总预备队,廖海涛旅在后面跟踪而来,其余各旅正向土城推进,远的六七十里,近的只有三四十里。

在王清泉说这番话的时候,潘佐旅离土城还很远,更不可能在风筝坝作什么总预备队。但土城一役中郭勋祺旅所表现出的战斗力,却使毛泽东对王清泉的话确信无疑:对面川军不是一个旅,而是两个旅,此外尚有八九个旅将加入战团。

毛泽东还从王清泉口中了解到,刘湘共派了十二三万部队在长江南岸布防——当然这也是在吹牛,不过显然对毛泽东随后的决策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当天下午的战况似乎在验证王清泉的话,不管红军如何占据优势,都未能从根本上动摇郭勋祺的阵地。

红军高层开始进行紧张的探讨,到傍晚,终于达成了共识,即迅速撤出土城,西渡赤水河,实际上就是放弃了从泸州北渡的计划。

1935年1月29日,上午。

前方向郭勋祺报告,弹药快打光了,如果还不补充,只好束手待毙。郭勋祺无计可施,只得跑去前线,当着官兵们的面,把刘湘、潘文华给他的电报读了一遍,无非是“各旅正兼程向土城合击而来”,不过是画饼充饥地给众人打打气罢了。

一番抑扬顿挫之后,他忽然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怎么没枪声呢?

旁边的参谋很是机灵,赶紧来了一句:“可能是敌人侦悉我大军前来包围,先行逃跑了吧。”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怕就怕不是啊,一个小时后,各处纷纷来报:“红军撤走了。”

其实红军在天亮之前就已在赤水河上架好浮桥,着手进行撤离。

毛泽东传令,必须轻装前进,那些从江西瑞金一路抬到赤水河边的辎重,包括x光机、山炮、迫击炮、重机枪,全被拆成零件,扔进了赤水河。

前方指挥官跟统帅部的感觉并不完全相同,彭德怀接到撤退命令时还觉得很奇怪,问这是在干什么,传达命令的干部说:“准备渡河,还不过,想当俘虏啊!”

为了不被川军发现,朱德负责组织了两次佯攻,直到掩护主力渡过赤水,才悄悄撤离,这就是“四渡赤水”中的“一渡赤水”。

郭勋祺算是大难不死。

当他进入土城时,有人向他恭喜:“旅长的洪福大到齐天啊。”

郭勋祺撇了撇嘴:“什么洪福齐天,如果再打半天,子弹一完,管叫你们饮弹入地。”

除了那张捡到的油印文件救了他一命外,还得感谢那个“大话王”王清泉。

红军撤退前,王清泉被予以释放。听完王清泉的汇报,郭勋祺瞪着眼说:“你把我军实情告诉敌人,是犯了泄漏军机的大罪,按照军法,应该枪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