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谁主沉浮(第16/26页)
可以预计,如果此计能成,刘湘等不到防线被攻破,败局就已不可避免,而且从此将永不能翻身。
想到这一步的时候,刘湘的眼睛都红了。
刘湘一面给重庆守军发去急电,要求抢筑防御工事,以备坚守,一面想到了向刘文辉求和。
他给刘文辉写了封亲笔信,让人拿着去找刘文辉,“向幺爸请和”。
在发出求和信后,刘湘仍然忐忑不安。
知叔莫如侄,刘文辉是一个要么不打,要打就一定要“清盘”到底的人,何况已经胜券在握,为什么要跟你和呢?
必须还要拉响警报,找人施以援手。
这个时候求援,就是喊救命,着实有些丢脸,但有什么办法呢,再不喊,命可就没了。
关键是谁能救命?!
“七雄”里面,刘存厚靠边站,“杨李罗”退至末游,田颂尧又在巷战中被刘文辉给打衰了下去,能救刘湘命的只有邓锡侯。
局外人可能觉得奇怪,这邓锡侯又是帮刘文辉调停,又是守城,他凭什么会反过来帮刘湘?
你要是这么想,就说明你还不是真正了解邓锡侯。
田颂尧给刘文辉挖了两下墙角,就觉得受了天大委屈,恨不得嚷嚷到让全世界都站出来替他讨公道,做这种事的人,那就是个冬瓜。
邓锡侯不是冬瓜,他是水晶猴。
要说委屈,邓锡侯其实比谁都更委屈。刘文辉的挖墙脚和抽鸦片一样,已成癖好,哪怕是窝边草,都照吃不误,挖田颂尧的同时,他也挖邓锡侯,而且是狠挖,拼命挖。
田颂尧不过才丢了两个团,邓锡侯被刘文辉拖走的是一师两旅!
要照田颂尧的样子,邓锡侯绝对有理由跑到刘文辉家门口,咣咣咣地朝大门踢上几脚,吐上一口唾沫,然后再在墙上给刘文辉贴一张大字报。
可是邓锡侯什么都没做,甚至也未像田颂尧那样派人与刘湘制定密约,他打碎牙往肚里吞,仍然装得跟没事人一样,见到刘文辉也依旧毕恭毕敬,当对方是保定系的绝对老大。
直到在成都门外,恭送刘文辉率师出征。
刘文辉曾与邓锡侯有约在先,即不让任何其他部队进入成都,刘文辉的背影一消失,邓锡侯立即大开城门,把周围其他诸侯包括田颂尧、刘存厚甚至是刘文辉的“死敌”李家钰全都放了进来。
用意很明显,就是要把局面搅混,甚至于联合更多的人来对抗刘文辉。
刘文辉在前方打得起劲,还不甚留意,刘湘一个劲后退,早就左瞻右顾,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刘湘的性格当中,也有很大“伪”的成分,亦即俗称的“装”。应该说,在这方面,他跟水晶猴颇有共通之处,可谓心有戚戚,所以对邓锡侯的把握和认识,相应就比“真小人”刘文辉来得更准确更到位。
邓锡侯一开城门,刘湘就知道了他对刘文辉的真实态度以及心中所存的危机意识。也就是说,邓锡侯虽然暂时还无力量与刘文辉单挑,但他绝不会坐视刘湘被刘文辉所灭,因为刘湘如果垮掉,刘文辉对他就不会只是挖墙脚,而是要大口吞并了。
这正是刘湘在极其危急的时刻,要朝邓锡侯喊救命的原因所在。
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拟求援电。
假如实话实说,把如今的困境描述一遍,那猴子油头滑脑,会不会不敢来啊,基于这一顾虑,刘湘在电文中写了一句话:“胜利在握,请速发动攻击,用竟全功。”——我这边已经快搞定了,就差你搭把手,刘文辉一推可即倒。
把这句话写完,刘湘自己也心跳不已。
心跳倒不是因为说了谎。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伪”已成为基本生存法则,有时候甚至除了谎言是真的,其他可以全是假的。
刘湘心跳,是觉得不踏实。想想那邓猴子比谁都精明,前线战况真能糊弄得了他吗?
刘湘决定找谋士商量一下。
参谋长钟体乾负气离职,军师刘神仙也甩袖而去,不过幕僚中还有一个极能干的。
此人叫张斯可,毕业于速成学堂。据说学生时代的张斯可上课老爱打瞌睡,老师看到便惩罚性地让他站起来回答问题,不料张斯可对答如流,绝无破绽。
在成为刘湘的幕僚后,张斯可仍然保持了这一习惯。他喜欢喝茶,而且用两只碗两种茶,一只泡的是成都产的花茶,一只泡的是重庆产的沱茶,张斯可喝一口花茶,就闭起眼睛养一会神,然后再饮沱茶,喝完之后再靠在椅子上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