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第7/23页)
酒才数巡,还等不到鹿肉烧熟,拔离已把王氏拥入怀中,乱嗅乱摸起来。王氏使个眼色,秦桧正待托词酒力不胜,从容告退,不料拔离像豹子般迅捷地跳起来,把秦桧一把拖住,硬揿在原来的座位上,不许他离席出房。接着又大声小喊把翁顺、砚童、兴儿三个一齐唤来,都掇条板凳坐下,仿佛要他们参观一场什么精彩的表演节目。
那壁厢拔离刚把王氏的粉红纱衫、银杏肚兜褪下硬揿到土炕上,这里秦桧早已紧紧闭上双目,好像待决之囚等待别人来砍他的头颅一样。想不到又听到拔离一声暴雷似的猛喝:“统统不许闭目养神!谁不听话,俺停会儿跟他算账,管把他的两颗目睛挖出来喂狗吃。”吓得他魂灵儿出窍。
然后在八只自愿或被迫大大睁开的目睛注视之下,拔离按住王氏干了一般绝不允许在丈夫的眼皮底下干的那桩活儿。毕事以后,拔离意犹未尽,还想找补点余兴节目,双目滴溜溜地在王氏身上打主意。
秦桧是五长身材,双手双脚以及一副马脸都长得出奇。天造地合,把他与王氏配成一对,王氏较丈夫还有过之而无不及。除了那五长以外,还有一条又尖又细又长的舌头和一对牛奶葡萄似的长乳头。明明暗暗,共有八长。拔离忽生奇想,他撮起王氏的一对乳头好像在一块厚木板上抓住两枚钉子,想把它凭空提起来。第一次没有成功,痛得王氏杀鸡杀狗似的乱叫乱蹭,把身体缩成一团。拔离皱皱眉头,向秦桧看了一眼,示意他上来帮忙。不想秦桧因为先后剥夺了他的离席告退权和闭目养神权——那是作为一个丈夫起码应有的权利,只好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心中很不是滋味。幸亏他还有一种别人剥夺不掉的想象的自由,他想象他们正在进行一场骑术表演,王氏是一匹扭扭捏捏的牝马,拔离是个横冲直撞不按常规的骑手,他左右驰骋,急如暴风,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秦桧想到兴会之处,竟忽略了主子递给他的眼色。幸亏砚童乖巧,他一步窜上去,双手垫到王氏的背脊和屁股下面,趁拔离再次用力往上一提之势,他在下面用力一托,就把王氏托起来。两个配合动作,又把王氏旋轮似的在空中转了十多转,这才完成这项别出心裁的余兴节目。
拔离兴尽而去,留下这对惘然若失的夫妻,不知道是大功告成,还是做了一笔蚀本生意。他们都明白,这番如再失败,他们再无本钱可以翻老本了。
但是答案很快就来了。不久,秦桧奉命带着家眷前往辽阳路辽阳府安家,在那里受到挞懒监军及其妻子一车婆的接待。这时秦桧堂而皇之地抛弃忠臣这顶帽子,换上另一顶挞懒亲信的帽子,做了挞懒的“任用”。不久挞懒统军南下,秦桧随行,冠冕堂皇地做起参议军事兼随军转运使了。
挞懒大军进攻淮北重镇楚州。守将赵立率领民兵坚决抵抗,坚持了四十多天的攻守战,赵立中炮而死,坚城尚未易手。一天,在楚州附近的涟水军水寨中忽然来了一批不伦不类的人物。其中带头的是个马脸的长脚汉,他气派豪华地包了一艘大船,携带老婆、童仆、使女和大量金银财宝。据他自我介绍是靖康朝的御史中丞秦桧,因忠于赵皇家,不愿事伪,被金人俘全家北上。此番随挞懒大军南下,伺隙杀死监视他的金将逃回来。
忠臣这顶帽子在宋朝还是十分吃香,何况御史中丞是大官,秦桧又是前朝的出名人物,拉拢了他自有好处。水寨统领丁禩既不擅长陆战,更不懂得水战,但在应付人事关系上却是个水晶心肝的人物,他不敢怠慢,立刻把秦桧全家津送到当时已迁至临安的行在所。
秦桧的归来,令人疑窦百出。
当时认得秦桧的人还有不少,要验明他和王氏的正身并不困难。问题是他们怎能脱身归来,凭他这个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就算加上老婆和童仆数人,又怎能杀死监视他的赳赳武士,带了大批财宝,一帆风顺地回到南方,路上难道不怕稽查抢劫?还有,就算相信他说的是实,他是随着挞懒大军南下的,他又怎能带着妻子童仆同行,哪一支军队的从军人员可以携带妻仆?这一点,他后来写了文章为自己辩释,出征前,他们夫妻故意大吵大闹,让挞懒和一车婆听到了,明白了吵闹的原因是夫妻恩爱不愿分离。一车婆心软,说服挞懒同意特许秦桧带妻子一起随军南下。这种解释还是不能使人满意,即使挞懒不把王氏留下为质,怎肯让她把金银财宝一起带走?这篇解释文章又产生了新的问题,人们不禁要问:挞懒身为大帅,为何对这对俘囚夫妻,如此含情脉脉,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